話說西晉時期,也就是司馬懿的孫子司馬炎任晉武帝的時候,齊國臨淄(今山東淄博)有一個叫左思的才子,用十年時間以三國時魏都鄴城、蜀都成都、吳都南京為主。寫出了一篇千古名賦——《三都賦》,在京城洛陽廣為流傳。由于都城洛陽權(quán)貴之家,皆爭相傳抄《三都賦》,遂使紙價上揚(yáng),為此而貴。這也就是成語“洛陽紙貴”的來歷。
左思出身寒族,不僅窮,還丑。她有個妹妹叫左芬,出土墓志作左棻,字蘭芝。左棻也是其貌不揚(yáng),史書稱其“姿陋”?!稌x書·左貴嬪傳》載:左棻“自幼好學(xué),善作文”。左思曾寫詩稱贊他妹妹的文采:“穆穆令妹,有德有言。才麗漢班,明朗楚樊。默思苦記,下筆成篇。行顯中閨,名播八蕃?!庇捎谧笏家毁x成名天下知,他的妹妹也因文采出眾,受到追捧,兄妹兩人頓時也成了人們津津樂道的人物。
左芬
泰始八年(272年)晉武帝便將左芬召進(jìn)宮中封為修儀,后進(jìn)封為貴嬪,世稱左嬪妃?!稌x書》記載了左棻進(jìn)宮后的生活:“姿陋無寵,以才德見禮。體羸多患,常居薄室?!焙蒙綍x武帝納丑女左芬為妃只是因?yàn)樗麨榱苏蔑@自己惜才的虛名,為了提升自己的品味而迎娶這樣一位才女詩人進(jìn)宮,只為了一個虛名而已。左芬被召入宮后,過著清心寡欲、百無聊賴的后宮生活。
左芬只是作為一個女詩人的身份被納入后宮,更像是一個御用詩人,而晉武帝對其才華也甚是欣賞。于是乎,皇宮中聚會時過節(jié)時,晉武帝會命左芬寫或感人或華麗的詩文詞賦,以顯“風(fēng)雅”。“帝重芬詞藻,每有方物異寶,必詔為賦頌”,“言及文義,辭對清華,左右侍聽,莫不稱美”。在晉武帝眼里,左芬的大好才華只能成為酒足飯飽之后點(diǎn)綴升平,顯示風(fēng)雅的一種擺設(shè)。
左棻存有詩、賦、頌、贊、誄等20余篇,大多為應(yīng)詔而作,《感離詩》、《離思賦》、《啄木詩》是其代表作。在奉昭之作《離思賦》中,左芬凄婉絕倫的宣泄了自己的哀愁?!班惦[憂之沈積兮,獨(dú)郁結(jié)而靡訴”;“懷愁戚之多感兮,患涕淚之自零”;“仰行云以欷兮,涕流射而沾巾”;“長含哀而抱戚兮,仰蒼天而泣血”。整首賦,哀婉凄涼,壓抑沉痛,充滿著抑郁難平之氣,特別是那種對親人的刻骨思念卻不得見的苦楚,令人不忍猝讀。
司馬炎
在她受命而寫的詩賦中,雖也不乏情真意切之作,但對于左棻來說,她在宮中的那些日子,承受的是雙重痛苦。 首先,從女人的角度來說,她既沒有得到真摯的愛情,也沒有得到普通夫妻間的日常恩愛。其次,從詩人的角度來說,她沒有創(chuàng)作的自由,總得寫些命題應(yīng)景之作。太熙元年(290年),晉武帝司馬炎去世,左芬被冷落一邊,永康元年(300年),左芬去世,一代才女,就此魂消。
做為一個女人得不到情愛,也沒有子女,又遠(yuǎn)離父母家人;做為一個詩人,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創(chuàng)作,反而成為皇室的發(fā)聲筒,機(jī)械地為皇帝去粉飾太平;左芬的一生可以說是一出徹頭徹尾的大悲劇。
也許有人會認(rèn)為,正是晉武帝的附庸風(fēng)雅,將她納入宮中,才有了青史留名。但事實(shí)上,如果不是身處皇室,憑著左芬的天分和才華,未必不是文學(xué)史上的第二個李清照,也未必沒有青年才俊欣賞她的絕世才華。
只可惜歷史從來不容假設(shè),不俗的才華使她贏得了千古美名,也因了這滿腹經(jīng)綸將她畫地為牢,死死地豢養(yǎng)在皇宮內(nèi)。或許,對于她這樣心如枯槁、晚景凄冷的人而言,生與死亦沒有太多的差別,活著也只是另一種受苦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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