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三年6月20日,太平天國忠王李秀成兵敗被捕,曾國潘緊急從安慶趕來,和他密談。次日,李秀成開始在獄中陸續(xù)寫自述,曾國藩二次走進大牢和他密談,隨后上書清廷將其凌遲處死。
當初,石達開、陳玉成被捕后,曾國藩都是在勸降未果后立即請示清廷處決,時間不過三五日。可是,從李秀成被捕到請示之間竟然隔了整整20天,這中間的玄機諱莫如深,成為歷史上最大的一個謎團。
而且,這件事情的影響也是深遠的,直接導致曾國藩的湘軍土崩瓦解。
數(shù)個月前,當曾國荃領(lǐng)兵合圍天京的時候,曾召集湘軍的主要將領(lǐng)在玄武湖開了一個秘密會議,史稱“玄武湖密會”。參會的有曾國荃、彭玉麟、左宗棠、趙烈文等湘軍核心,議題直指“據(jù)南方半壁江山自立”。
不過,這次會議遭到曾國藩的反對,他甚至還因此鞭打曾國荃,勒令他把侵吞的太平天國財產(chǎn)上繳給清廷。慈禧聞訊知意,不僅加封了兄弟二人爵位,還多加撫慰。
如今,太平天國覆滅,剩余諸王中最有影響力的李秀成也已被捕。按照歷史上慣有的橋段,應(yīng)該到了“狡兔死走狗烹”的地步。
曾國荃心里不安,曾國藩心里更加不安。
他急赴南京,親自入獄和李秀成兩次密談,內(nèi)容不詳,知道這件事情的只有曾國藩的弟弟曾國荃和幕僚趙烈文。慈禧和同治皇帝遠在北京,鞭長莫及。
不過,清廷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中間的玄妙,緊急調(diào)動僧格林沁、湖南巡撫布置大軍。兵鋒所指,竟是南方正在絞殺太平軍殘部的曾國藩。
擁護曾國藩稱帝,對曾國荃來說是求之不得的,而且他曾三番五次偷偷行動。至于幕僚趙烈文,他一生中最大的理論成就是否定“清朝得天下的道德合法性”。由此可見,此二人必然是在審訊李秀成時得到了什么機密,所以曾國藩才會匆匆趕來密會李秀成。
曾國藩到底在獄中和李秀成談了什么呢?
這段秘辛直到近代才被曾國藩的后人解密,所有的真相都記載在被曾家秘藏了100多年的“李秀成自述書”中。
▌引自李秀成自述書:“見中堂、中丞大人量廣,故而直詰真情,我肯與中堂、中丞出力,凡是天國之人,無不收服……我喪國亡,收齊此眾,免亂世民,平我之心,而為百姓。”
這一段,是李秀成和曾國藩第一次密談的部分內(nèi)容。李秀成向曾國藩剖明心扉,愿意為他和曾國荃出力,幫助收伏太平軍。而他這么做都是為了天下蒼生,不愿讓他們流離失所,受刀槍之戮。
李秀成兵敗后,太平天國仍有30多萬大軍,對李秀成十分服膺。如果收伏這30萬大軍,對曾國藩來說,無疑會一躍成為清朝最大的割據(jù)勢力,極有可能推翻清朝。
顯然,曾國藩心動了,否則也不會讓李秀成繼續(xù)在獄中呆著而不上書慈禧。
不過李秀成卻等不起,因為太平天國的殘部正在被湘軍絞殺,每多等一天,太平軍的實力就削弱一大截。所以,他于次日便在獄中寫自述書,目的就是促曾國藩早下決斷。
▌引自李秀成自述書:“今禁囚籠,蒙九帥恩給飯茶足食,老中堂自皖而來,當承訊問,我見老中堂大義恩深,實大鴻才,心悔未及……天國之寶庫深積十數(shù)載,盡可奉上,以免費國之財貸,此是被獲承恩厚待,直心直說,并非而有別意……我說我非我不忠,國亡而言真語,盡表周詳,信與不信,皆由中堂、中丞之玉鑒,非我強要而能乎?!?/p>
在曾國藩優(yōu)柔寡斷期間,李秀成寫起了自述書,其中就有兩人密談的記錄。曾國藩又驚又駭,一旦李秀成的自述書流傳出去,他和湘軍上下必將成為清廷的眼中釘、肉中刺,甚或死無葬身之地。所以,他再次進入大獄和李秀成密談。
兩人會談中,李秀成先是奉承曾國藩之才,再提出要把太平天國十多年積累的寶藏送給他。為了打消曾國藩的疑心,他還自辯說自己并非不忠于太平天國,而是因為他效忠的洪秀全已經(jīng)身亡,太平天國也覆滅了,所以光棍認輸!至于曾國藩相信不相信他說的話,那就不是他李秀成能強求的。
曾國藩離開后,深思熟慮了幾天后,最后決定請殺李秀成,成全自己的清朝“忠臣”之名。
曾國藩為何要速殺李秀成呢?
后世認為,一來他耽擱的時間太長,慈禧已經(jīng)完成了針對湘軍的軍事部署;二是曾國荃起出了太平天國的寶藏,大車小車向湖南老家運了半個多月;三是曾國藩自幼深受儒家的“事主以終”的思想影響,不愿自污名聲。
其實,從自儒家思想誕生以來,無有一人是“儒生”為帝的。熟讀歷史的曾國藩肯定衡量了很久,才下了做清廷“中興之臣”的決心。
決心已下,李秀成自然不能多留,這就是他上書速殺的根本原因。不過,曾國藩沒想到的是,李秀成的自述書卻被曾國荃和趙烈文保存了下來。
時隔百年,當李秀成的自述書面世后,世人才發(fā)現(xiàn)原來曾國藩并非無“不臣之心”,而是務(wù)求全功罷了。可是,這世上哪有萬無一失的法子呢?
以曾國藩當時的勢力,若是收攏太平軍對抗清廷,成功的概率還是十分大的,甚至能改變近代百年的恥辱史。
可惜,曾國藩太愛惜羽毛,錯失了良機不說,還導致湘軍后來被清廷輕松肢解。
這樣的曾國藩,你認為他還是“千古完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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