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本《忘憂清樂集》名從何來

《忘憂清樂集》可以說是中國留存至今的第一古譜，它的宋本就收藏在國家圖書館的“珍本庫”里。這樣一件國寶，收藏家丁惠康在解放初期向北京圖書館捐贈前后，曾經(jīng)轟傳一時(shí)。不過，外行看熱鬧，內(nèi)行看門道，《忘憂清樂集》的書名由來便是“門道”之一。這部書，到底是截取了宋徽宗的《宮詞》中的“忘憂清樂”作為書名，還是《忘憂清樂集》成書在前、《宮詞》創(chuàng)作在后？千載以來，專家、學(xué)者各抒己見，議論紛紛。

宋刻本《忘憂清樂集》是中國圍棋的鎮(zhèn)殿之寶。各種文章介紹它時(shí)，都說書名源于宋徽宗的詩句“忘憂清樂在枰棋”，而且久而久之，這個(gè)論斷似乎成了棋界的共識。但是對此，筆者不敢輕表贊同。

宋徽宗三百首《宮詞》中，有幾首是寫宮中圍棋的。其中影響較大的一首是：

忘憂清樂在枰棋，仙子精攻歲未笄。

窗下每將圖局桉，恐防宣詔較高低。

人說詩無定解。以我們面前的這首《宮詞》為例，我的理解就和一些專家學(xué)者不一致。這并不是我為了標(biāo)新立異，故作突兀語，而是因?yàn)樾形恼f話是要講根據(jù)的。

全詩勾畫了一個(gè)年未及笄的宮女，在幽窗之下打棋譜的畫面。這已是人們的共識，無須多言。但對詩的首句怎么理解，我與專家的意見就大相徑庭了。

“忘憂清樂”三解

依我之見，首句詩可以作三種解釋：

第一解，把“忘憂清樂”解釋成《忘憂集》和《清樂集》兩種圍棋著作。為什么要把一部書拆成兩部書呢？原因是《忘憂集》和《清樂集》成書在先。元末明初人陶宗儀，在其《南村輟耕錄》卷二十八中錄棋書九種，同時(shí)書明了《忘憂集》和《清樂集》，可以為證。南宋人晁公武在其《郡齋讀書志》中寫道：“《忘憂集》三卷，皇朝劉仲甫編?！薄肚鍢芳废岛稳怂巡豢煽?。南宋人陳振孫在其《直齋書錄解題》中介紹棋書《通遠(yuǎn)集》時(shí)說，該書“視《清樂》為略”（比《清樂》一書簡略）。列舉以上種種，意在說明宋代確實(shí)是有《忘憂集》和《清樂集》兩種棋書。這一結(jié)論的正確性是不必懷疑的。古人寫詩，乃至所有古籍，不像現(xiàn)在有新式標(biāo)點(diǎn)符號，“忘憂清樂”四字，完全可以解釋成上述兩種棋書。

首句中的“棋”字，可活用為動詞“下棋”。這樣，首句詩的意思就是，按《忘憂集》和《清樂集》兩種棋書在棋枰上打譜。這是說小宮女在刻苦學(xué)習(xí)、鉆研棋藝。

第二解，把“忘憂清樂”解釋成《忘憂清樂集》，這當(dāng)然也是可以的。和第一種解釋一樣，它能把詩句翻譯得很通順。把“忘憂清樂”解釋成一種書或者是兩種書，而非一種情緒、意態(tài)，這并不是筆者心血來潮，突發(fā)奇想。陳振孫在《直齋書錄題解》中記道；“《忘憂清樂集》一卷，棋待詔李逸民撰集?！痹笋R端臨所撰《文獻(xiàn)通考》和明人彭大翼所撰《山堂肆考》均本此說。也就是說，宋代確實(shí)有一種棋書名為《忘憂清樂集》。

第三解，把“忘憂清樂”解釋成普通的字詞，也就是四字本來的語義。

“忘憂”，用的是東晉祖納借棋忘憂的典故。這是大家都很熟悉的?！扒鍢贰?，字面意思是清閑安適的快樂?！掇o源》解釋該詞時(shí)，援引了清朝呂種玉《言鯖》中的一段文字，很能說明該詞的深意。呂文說，有個(gè)士人，家里很貧窮。他常常深夜坐在露天地里，向上天祈禱。忽然有一天，聽到一位天神對他說，天帝憐憫你的忠誠，差我問你有甚么要求。士子說，我愿此生衣食初安，逍遙山澗水濱，以終其身就可以了。天神聞言大笑，說道：你所求的乃是上界神仙的快樂，凡人怎能得到呢？你要得到富貴還可以。呂種玉感慨地說：“蓋天之靳惜（意為吝惜）清樂，百倍于功名爵祿也。”可見古人說的“清樂”，乃上界神仙之樂，凡人是得不到的?？峙轮挥心切┥揭暗碾[士，得道的高僧，才能享受清樂。有專家曾說：“這里在‘樂’前用一‘清’字，意味著圍棋乃清雅之事，不同于一般的世俗之樂?！边@一解釋深得“清樂”一詞的要義。

如果把“忘憂清樂”解釋成普通文字，首句詩的意思就是說，為了忘卻、排遣憂慮愁苦，求得安閑清靜之樂而在枰上下棋。多數(shù)學(xué)者都持這種看法。乍一看，這種似乎也無不妥。但我持有不同觀點(diǎn)。

三種解釋，到底哪一種為是，我們還要從全詩的內(nèi)容來看。詩人宋徽宗先生本來指的什么，我們盡力為他還原便是。

《宮詞》本詩本義

第二句詩中的“仙子”，本指仙女，古代常用以比喻美貌的女子。這里指宮女?！熬ァ?，就是精讀，精細(xì)閱讀?！肮ァ保枪?、攻讀之“攻”，是讀和學(xué)習(xí)的意思?！绑牵╦ī）”，簪子，古人用以插住挽起的頭發(fā)?！绑恰庇忠隇橐环N古禮，即女子成年之禮?！吨芏Y?內(nèi)則》說，女子“十有五年而笄?！薄皻q未笄”，就是未成年，還不滿十五歲。全句說，宮女小小年紀(jì)，就認(rèn)真攻讀棋書。

第三句，“將”，共，一起。“桉”，同“案”，桌案。全句如果直譯，是說她經(jīng)常和擺著棋譜的桌案在一起。就是說小宮女經(jīng)常就著窗戶，在桌案上打譜。

第四句說，她時(shí)刻都在擔(dān)心提防君王傳旨召她下棋。

這第四句中的“宣詔”還帶來另外一個(gè)話題。有人因“宣詔”一詞，給中國圍棋史制造了一個(gè)美麗的故事，他說宋徽宗別出心裁地設(shè)置了“女棋待詔”。棋待詔乃翰林院屬官，顧名思義，就是以棋待詔。皇上宣棋待詔下棋固然要“宣詔”，但“宣詔”和皇上下棋的就不一定是翰林棋待詔了。就說宋徽宗的老祖宗宋太宗吧，他和大臣們弈棋的事，在宋人的筆記里記載的實(shí)在不少，哪次弈棋不“宣詔”呢？奉旨弈棋的朝臣難道都算作是棋待詔嗎?涉及歷史問題，不是不可以推測，但凡推測，就應(yīng)該講明自己是推測，還應(yīng)該說出根據(jù)，不然還是少談為妙。恕我直言，天馬行空地說說容易，但要真的找出個(gè)“女棋待詔”，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逐句解釋之后，全詩的內(nèi)容可概括為：因提防君王宣詔下棋，宮女們常常私下里讀棋書打棋譜，修習(xí)棋藝十分認(rèn)真，不敢怠慢。

梳理全詩后，我以為第三種解釋是不成立的。因?yàn)椤跋勺泳ァ钡哪康氖恰翱址佬t”，而不是為了“忘憂清樂”。而且，忘憂清樂也和“歲未笄”的宮女聯(lián)系不到一起。在封建帝王的眼里，宮女無疑是生活在富貴之鄉(xiāng)的人，哪有什么憂慮愁苦需要借棋排遣呢？即使他們真能體味宮女們的憂慮愁苦，也不會付諸筆墨的。說少女為了得到清樂而下棋，更是不倫不類。

黃丕烈和李逸民的“相惜”

第三解既然為非，那么我們可以得出這樣一個(gè)結(jié)論：宋徽宗《宮詞》中的“忘憂清樂”四字，是當(dāng)時(shí)的兩部棋書《忘憂集》、《清樂集》的合稱，或者是指兩部書的合集——《忘憂清樂集》。

如果上述結(jié)論成立，那么有三點(diǎn)就可以肯定了：

第一，李逸民就不僅僅是南宋的棋待詔了，最遲也是和宋徽宗同時(shí)的北宋人。而有的專家在自己的著作中斬釘截鐵地說，李逸民是南宋的棋待詔。

第二，《忘憂清樂集》一書之名源于《宮詞》的說法，似乎是我國棋界的共識，但在我看來，恐怕是本末倒置了。

第三，現(xiàn)存《忘憂清樂集》的署名是“李逸民重編”。論者多忽視了“重編”二字的意思，而這兩字卻是解題的題眼。據(jù)此我以為，《忘憂清樂集》是北宋棋待詔李逸民根據(jù)《忘憂集》和《清樂集》“重編”的。如果李逸民是獨(dú)自撰寫了此書，“重編”一說不知從何而起。而且，說這部書的書名源于宋徽宗的御制詩，也是大有疑問的。

也許有人會認(rèn)為筆者立論的根據(jù)過于脆弱，不就是依據(jù)個(gè)人對一首詩的理解嘛。我們還是看看書的本身?，F(xiàn)在流行的，即我們正在討論的《忘憂清樂集》，一開篇就是《棋經(jīng)十三篇》，直到第六頁；棋經(jīng)告終之后，此頁還有四列位置，于是刻書者就用三列刻了“徽宗皇帝御制詩”，即我們正在討論的《宮詞》，用一列刻“前御書院棋待詔賜緋李逸民重編”；從第七頁開始，又刻《棋訣》、《論棋訣要雜說》等內(nèi)容?？梢哉f，《徽宗皇帝御制詩》在《忘憂清樂集》中的位置并不突出，這不符合那個(gè)時(shí)代的基本禮儀。那么刊皇帝的詩作用為何呢？我看這首詩在這里只好算作補(bǔ)白。

李逸民把《徽宗皇帝御制詩》刻進(jìn)書中，是告訴讀者這樣一個(gè)信息，就是宋徽宗特別看重此書，在自己的詩作中都提到了它。這無疑是搞“名人效應(yīng)”，是“促銷手段”。這絕不是李逸民的本意。如果他的書名源于皇上的御制詩，他至少也得三呼萬歲，說些皇恩浩蕩一類的話。他不至于如此不識好歹，把御制詩安排在那個(gè)毫不起眼、不倫不類的位置，他難道不怕徽宗以及徽宗的子孫辦他一個(gè)“大不敬”之罪嗎？

清朝人黃丕烈于嘉慶七年（公元1802年）得到《忘憂清樂集》刻本時(shí)，該書并沒有書名。他是看到了書中的《徽宗皇帝御制詩》后，領(lǐng)會了重編者李逸民的用意，從而認(rèn)定自己所得刻本就是宋人陳振孫《直齋書錄題解》所記的《忘憂清樂集》，從而確定了書的名稱。這是《忘憂清樂集》宋本得名之由來。這與書名源于御制詩之說是兩個(gè)不同的概念。書名源于徽宗御制詩之說，絕對不是著者李逸民和黃丕烈的意思，而是今人的想當(dāng)然，或者說是用語不當(dāng)所致。如果一定要問《忘憂清樂集》的書名源于什么，筆者還是那句在前邊已經(jīng)說過的話：《忘憂清樂集》是北宋棋待詔李逸民根據(jù)《忘憂集》和《清樂集》“重編”而成，故名《忘憂清樂集》。該書曾被宋徽宗看重，在他的一首《宮詞》中提及，詩曰：“《忘憂清樂》在枰棋”。

《忘憂清樂集》成書于一千年前，記錄了中國最早的對局譜——吳圖，圍棋理論《碁經(jīng)十三篇》，以及北宋末年的棋風(fēng)棋式，可說是中國圍棋的瑰寶。從版本學(xué)上來說，它又是古籍界研究宋刻本的珍寶。對這樣國寶級別的重器，如果我們連它的一些基本問題都弄不明白，實(shí)在有點(diǎn)說不過去。本文提出的觀點(diǎn)，敬請專家們賜教。（査丕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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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一些比較有名的，比較典型的圍棋對付模仿棋的棋譜。

圍棋有些比較出名的棋譜。
第一，敦煌石室古寫本。這是現(xiàn)存最早的圍棋專門論著，現(xiàn)存?zhèn)惗夭┪镳^。
第二，《忘憂清樂集》。宋本。共三冊。娶宋徽宗詩忘憂清樂在趁其之意。
第三玄玄奇金。民本，又稱奇經(jīng)13篇。
第四。明代艾普艾用鮮雞兩制。其中這本最出名。
第六關(guān)職普。以死活題為主。

圍棋古代著名棋譜是什么？

圍棋古代著名棋譜有《棋經(jīng)》、《圍棋義例》、《棋經(jīng)要略》、《玄玄集》、《棋經(jīng)十三篇》、《論棋訣要雜說》、《棋訣》、《忘憂清樂集》、《事林廣記》、《適情錄》、《石室仙機(jī)》、《三才圖會棋譜》、《過百齡四子譜》、《官子譜》、《弈理指歸》、《當(dāng)湖十局》等。

1、《棋經(jīng)》

敦煌寫本《棋經(jīng)》，也是南北朝時(shí)的一部重要圍棋著作。該書分七篇，末附《棋病法》和《梁武帝棋評要略》兩篇論文，是一本較為完整的圍棋論著。

2、《棋訣》

唐朝也出過不少圍棋譜，其中以王積薪的《棋訣》影響最大，流傳后世，成為古今圍棋手一致推崇的不朽之作。王積薪是唐玄宗時(shí)的棋手，因棋藝高超，考入翰林院，為“棋待詔”，常在宮中陪唐玄宗下棋。

3、《圍棋義例》

宋初徐鉉撰，內(nèi)容為圍棋術(shù)語詮釋，共32個(gè)術(shù)語，它對我國古代圍棋術(shù)語的統(tǒng)一起過積極的作用。

4、《棋經(jīng)十三篇》

北宋張靖撰，是我國古代圍棋理論的杰作。它仿照《孫子兵法》寫成，分13篇。

5、《忘憂清樂集》

宋李逸民重編，為僅存孤本。內(nèi)容為四部分：第一部分為《棋經(jīng)十三篇》、徽宗御制詩、《棋訣》、《論棋訣要雜說》；第二部分為全局，自孫策詔呂范弈棋局至劉仲甫等棋圖共10余局；第三部分是邊角著法；第四部分是棋勢。

6、《棋訣》

宋劉仲甫撰，分布置、侵凌、用戰(zhàn)、取舍四篇，內(nèi)容精要，詳述圍棋基本原理。如果說《棋經(jīng)十三篇》全面論述了圍棋的哲理、競賽、戰(zhàn)略、戰(zhàn)術(shù)及棋品等，而《棋訣》則僅取每局棋的布局、打入、對殺、取舍的基本原理加以論述，比《棋經(jīng)》有更高的實(shí)用價(jià)值。

7、《適情錄》、《石室仙機(jī)》等

明清圍棋漸趨鼎盛時(shí)期，圍棋在我國有了突出的發(fā)展，隨之而來的是圍棋棋藝創(chuàng)作的繁榮。這一時(shí)期，特別是明末清初，出了不少圍棋譜，其中比較著名的有《適情錄》、《石室仙機(jī)》、《三才圖會棋譜》、《過百齡四子譜》、陶存齋《官子譜》、施襄夏《弈理指歸》、施范《當(dāng)湖十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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