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盤踞河北時,有過不少對手,但既能滿足強大,又能廣為人知的,只有兩個,其一曹操,其二公孫瓚。所以袁紹和二位的事,不提。其實袁紹在河北稱霸十?dāng)?shù)年里,還有一個強大對手,很少有人知道,就是以張燕為首的黑山軍勢力。《后漢書》載:
自黃巾賊后,復(fù)有黑山、黃龍、白波……飛燕、白饒、眭固,并起山谷間,不可勝數(shù)。……其輕便者言飛燕……大者二三萬,小者六七千。賊帥常山人張燕,輕勇矯捷,故軍中號曰“飛燕”。善得士卒心,乃與中山、常山、趙郡、上黨、河內(nèi)諸山谷寇賊更相交通,眾至百萬,號曰黑山賊。河北諸郡縣并被其害,朝廷不能討。燕乃遣使至京師,奏書乞降,遂拜燕平難中郎將,使領(lǐng)河北諸山谷事,歲得舉孝廉、計吏。
中山郡、常山郡、趙郡、上黨郡,張燕統(tǒng)領(lǐng)下的黑山軍,地盤上不遜袁紹;眾至百萬,雖戰(zhàn)斗力無法碾壓袁紹,但總兵力足以碾壓和震懾袁紹。朝廷不能討,說明其勢力之強大;拜張燕平難中郎將,說明朝廷承認了張燕。
再看袁紹。當(dāng)時名曰冀州牧,但張燕占領(lǐng)的地盤,幾乎全是冀州的。軍力,袁紹在官渡之戰(zhàn)前夕,才達到十萬人。哪位說了,曹操也以絕對劣勢兵力擊破百萬青州兵,但請看看青州地形,一馬平川?!逗鬂h書》明載,張燕率領(lǐng)的黑山軍是山谷寇賊。與山谷中的敵軍周旋有多麻煩,想想?yún)菄簧皆秸勰コ扇绾文樱涂芍恕?/p>
因此,冀州張燕黑山軍這股勢力,無論在實力上、領(lǐng)土上,還是在朝廷認可上,都不輸袁紹,甚至還比袁紹強。唯一不如袁紹的,就是正規(guī)性。黑山軍是一支農(nóng)民起義軍,其戰(zhàn)斗力和正規(guī)性不如袁紹軍隊。那么袁紹忌憚黑山軍么?
《三國志》載:
從事沮授說紹曰:“……將軍播名海內(nèi)……雖黃巾猾亂,黑山跋扈,舉軍東向,則青州可定;還討黑山,則張燕可滅;回眾北首,則公孫必喪;震脅戎狄,則匈奴必從……”
從沮授話中看,一方面,張燕黑山軍當(dāng)時已能和青州黃巾,幽州公孫瓚相提并論,這兩股勢力,袁紹是忌憚的,證據(jù):“公孫瓚出軍屯磐河,將以報紹,紹懼?!痹B派曹操進攻青州黃巾,又派公孫瓚為自己抵擋青州黃巾,都是想通過這種方式,削弱敵對勢力。另一方面,根據(jù)上文所述,黑山軍的實力和朝廷對它的認可,也說明了袁紹對黑山軍是忌憚的。
從沮授話中,還能看出他建議袁紹的用兵戰(zhàn)略。他首先建議袁紹東擊青州黃巾,然后還討黑山,再向北攻打公孫瓚,同時,震懾北方匈奴。這里,沮授建議袁紹的第一個用兵對象,是青州黃巾軍。
如果我們看地圖,就能明白,沮授為何這么建議袁紹。袁紹當(dāng)時,被朝廷認命為渤海太守,渤??づc青州之間,就隔著一個樂陵國。青州黃巾如果北犯,很快就能抵達袁紹地盤。由于袁紹與青州黃巾距離更近,所以沮授建議他先解決青州問題。
而張燕黑山軍,當(dāng)時在袁紹地盤后方,相比青州的威脅,張燕黑山軍不那么緊迫。所以,沮授建議他之后再解決黑山軍問題。
實際上,袁紹最擔(dān)心的,還是青州黃巾與冀州黑山的聯(lián)合。如果這兩股勢力聯(lián)合起來,那袁紹就有大麻煩了。因此,沮授這一戰(zhàn)略,其實是在建議袁紹要遠交近攻——暫時與距離較遠的黑山軍結(jié)交,并進攻威脅較近的青州黃巾軍。
袁紹結(jié)交黑山軍的證據(jù),史料也有。東郡太守臧洪,曾聯(lián)合黑山軍起兵反對袁紹,袁紹命陳琳勸阻臧洪,袁紹給出的理由是黑山軍靠不住,臧洪的回答,《三國志》載:
足下譏吾恃黑山以為救,獨不念黃巾之合從邪!
獨不念黃巾之合從,指的就是袁紹和黑山軍同謀。
同時,袁紹還不忘在冀州之爭后,再利用一次公孫瓚。《三國志》載:
公孫瓚出軍屯磐河,將以報紹。紹懼,以所佩渤海太守印綬授瓚從弟公孫范,遣之郡,欲以結(jié)援。范遂以渤海兵助瓚,破青徐黃巾,兵益盛,進軍界橋。
首先,袁紹第一個要解決的是青州黃巾軍問題。第二,袁紹忌憚公孫瓚,又不想直接與青州黃巾正面對抗,所以將計就計,把渤海太守的印綬交給公孫家,賣個人情,同時能利用公孫瓚抵抗青州黃巾。但袁紹這一步棋,只能保他一時,因為公孫瓚并沒有像袁紹希望的那樣,與青州黃巾兩虎相斗,而是擊敗了青州黃巾,這時候,公孫瓚的勢力不但沒有被削弱,反而更強大了,于是,袁紹退無可退,不得不與公孫瓚打了界橋之戰(zhàn)。界橋之戰(zhàn),諸位知道,袁紹贏了,但這是另一個話題了。
袁紹在河北爭霸時,其處境并不比曹操好多少。曹操要面對黑山軍、青徐黃巾軍、劉備、呂布、汝南黃巾軍等一圈敵人,袁紹也要面對黑山軍、青州黃巾軍、幽州公孫瓚、北方匈奴等一圈敵人。袁紹最終和曹操分別擊破了這些敵人,會師官渡。從這個角度看,袁紹絕對是一位狠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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