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特·格拉斯
1927年10月16日,德國作家君特·格拉斯誕生在但澤(今波蘭的格但斯克)。在《我的世紀》一書中,“我”描述了自己的出生。
1927年
敘述者:胚胎格拉斯敘述美好的二十年代
敘述事件:作者本人出生
直到金色10 月的中旬,我媽才生下了我。但是仔細地觀察一下,只有我出生的這一年是金色的,而二十年代在此之前和在此之后的其他那些年份,充其量只有一些亮點或者試圖以聲嘶力竭的叫喊使平淡的日子變得五彩繽紛。是什么使我的這一年光芒四射呢?是因為逐步穩(wěn)定的帝國馬克嗎?還是因為《存在與時間》?這本書以與眾不同的華麗辭藻印刷上市,每一個寫文藝小品的家伙很快都開始效法海德格爾。
《我的世紀》內(nèi)頁
沒錯,蹲在每一個街角的傷殘人和總體來說變得貧窮的中產(chǎn)階級,都對戰(zhàn)爭、饑荒和通貨膨脹記憶猶新。在此之后,終于可以把生活作為“墮落”來慶賀,或者喝著氣泡酒和馬丁尼,把生活作為“通向死亡的存在”來打發(fā)。但是,這些一步一步打進存在主義總決賽的華麗辭藻肯定不是金色的。倒是男高音理查德·陶貝爾有著一副金子般的嗓子。只要起居室的唱機開始轉(zhuǎn)動,我媽就從遙遠的地方對他表示熱烈真誠的愛慕之情,在我出生之后以及她的有生之年——她沒有活到很老的時候——都哼唱著當時在所有輕歌劇舞臺備受贊揚的《沙皇之子》:“有一個士兵站在伏爾加河邊……你高高在上忘了一切,也忘了我……獨自一人,又是獨自一人……”一直到結(jié)尾的那句又苦又甜的唱詞:“我坐在金色的籠子里……”
但是,一切都只是一層金箔。真金的,是那些姑娘們,也只有那些姑娘。她們甚至也到過我們但澤,穿著金光閃閃的衣服登臺表演,不是在市立劇院,而是在佐波特賭場。馬克斯·考爾和他的巫師蘇西在各地的雜耍劇場扮演千里眼和魔術(shù)師已經(jīng)頗有名氣,他可以坐在他的旅行箱上,借助一個個旅館貼畫,在腦子里把歐洲幾個國家的首都梳理一遍,因為他和我爸的兄弟弗里德爾從學校開始就是朋友,所以我后來叫他馬克斯叔叔。每當談起這些“在這里巡回演出的姑娘們”,他總是厭煩地不屑一提?!白铛磕_的模仿秀!”
媽媽懷著我的時候,據(jù)說他曾大聲說道:“你們無論如何也一定要去柏林看看。那里總有好事!”他還用細長的魔術(shù)師的手指模仿泰勒姑娘,是模仿她們的長腿,同時他也模仿卓別林。他很會描述這些姑娘的“肢體”。他聲稱:她們的肢體“已經(jīng)訓練得完美無瑕”。然后他又說到“有韻律的整齊”和“海軍上將宮里的閃光時刻”。還說了一些與伴舞的節(jié)目有關(guān)的用金子鑲嵌的名字:“這個令人興奮的特魯?shù)隆ず账固刎惛駧е倪@支小分隊趕走了席勒的強盜,把舞跳得滑稽至極?!比藗冞€聽他如醉如癡地談論在“刻度戲院”或者“冬園劇場”經(jīng)歷的“巧克力小孩”樂隊表演的節(jié)目?!皳?jù)說,約瑟芬·貝克這個野性十足的熱情女郎不久就要到柏林演出。跳舞的墮落,就像那位哲學家說的那樣……”
媽媽愿意任憑她的渴望縱橫馳騁,也把馬克斯叔叔的這種熱情傳給了我:“柏林到處都在跳舞,而且只有跳舞。你們一定要去一次,無論如何也要去,看一場原汁原味的哈勒歌舞劇,看一看拉·亞娜在金色刺繡帷幕前面跳舞?!边@時他再次用細長的魔術(shù)師的手指模仿泰勒姑娘。懷著我的媽媽大概會微笑著說:“要是生意好一些,也許以后去一次吧?!比欢?,她一直也沒有能夠去成柏林。
只有一次,那是三十年代末,當二十年代的金色粉末不再閃爍,她把賣殖民地出產(chǎn)的農(nóng)副產(chǎn)品的小店交給我的父親,在一次“力量來自歡樂的旅行”期間,一直到了高山深處的薩爾茨王室田莊。都穿著短皮褲。跳的是拍鞋舞。
(蔡鴻君 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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