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泛的民間修譜行為在“尊祖、敬宗、收族”的名義下,最終通過族譜的纂修來規(guī)范宗族的個體和群體行為。
使宗族全體成員在同姓同族血緣的框架下,“謹時祭、念祖德、保世業(yè)、振家綱、孝父母、敬長上、友兄弟、教子孫、務生理、勤學業(yè)、立樹藝、肅內(nèi)外、謹火燭、和鄰里、禮賓親”和“序昭穆、辨尊卑、萃渙散、聯(lián)人心、志事實”,并最終實現(xiàn)“心正而身修,身修而家齊,家齊而國治,國治而天下平”家與國的良性互動目的。
即人們常說“修家治國平天下”。事實上受各種因素的影響,修譜行為向來沒有一個固定的版本規(guī)范,且由之會產(chǎn)生與以上修譜用意相悖之處,故修譜者在行事中應該有幾大忌。
向上追遠是修譜的主要方向和任務,宋代的蘇洵說有五服關系的人,應當喜慶憂戚與共,看到譜書,知道與宗親的服制關系,而且“孝悌之心會油然而生”。
蘇洵撰譜采取小宗法,全譜僅著錄六代人,蘇洵為第五代,上溯到他的高祖,再以上不寫,原因是古人認為“五服出,親已盡”,即出五服,行同路人, 不必寫。這就是說,過去譜系,只續(xù)五服之內(nèi)的族人,不作過多溯遠。
元以后的修譜則脫離五服所限,追求代數(shù)久遠,而追遠的最大風險就是信息模糊欠確鑿,極易導致編造祖先,或冒認祖先,元人對此弊端論述甚多。
有的家族在修譜過程中,盲目追求向上向古的追溯,單純看代數(shù)的上探,殊不知,按照人口生育常識,族譜世系每縱向上溯一代,就會橫向產(chǎn)生不可估計的門支,其人丁信息搜集考證量增于數(shù)倍,且其中終久不可找尋到的信息可能性陡增,族譜的不完整性勢必產(chǎn)生。
在往上追溯的過程中,年代越久遠,信息越無法考證,就有可能錯誤百出。所以在修譜追遠的路上,絕不應盲目追求代數(shù),而應就現(xiàn)有可靠資料,步步為營、踏實前行。
元代族譜有合母親、妻族異姓為一譜的事例,合異的結果和形式即為通譜,“通”則極易追遠冒祖,這種合異往往不是將探究祖脈作為宗旨,而是將后世利益作為謀求,將史上名人首先擬定為共同目標祖先,通過編撰歪曲宗族脈絡,參與宗族事務,強化共祖同宗意識,刻意教化宣傳,引導眾族認同,以此抬高己族的身價,達到共享利益影響目的,被冒之族為利益所吸引也甘心與他族通譜。
修譜旨為記錄族脈真實出處,為了尊敬自己的真正祖宗,如果人為出現(xiàn)虛假信息,為一已之浮華名利,改編造故事和字名,把祖宗強加給多少代以上不相關的權貴顯族之人作后,肯定是對先祖最大的侮辱和不敬。
族譜修纂中存在的諸多主觀和客觀因素,直接造成族譜失真失實。如何解決這一痼疾?公正客觀、實事求是地記錄宗族的歷史,真正做到所纂修的族譜“無假借、無攀緣、無一妄語,從實闕疑”。
家譜、正史、方志構成了中華歷史文化的三大支柱。正史是帝王貴胄、社會上層的史書,地方志是社會上層、地方精英的史籍,而社會下層、普通民眾的歷史,與正史方志無緣,唯有族譜才是家族史、民間史、民眾史。記錄民間百姓布衣生活,只有族譜才給他們留下一席之地,讓普通人在紙帛中找到自己的名跡。
民間少數(shù)人修譜,完全從私利出發(fā)不顧譜牒史實際狀況, 不從事物內(nèi)在本質(zhì)出發(fā),歪曲宗法關系。主要表現(xiàn)在三個方面:一是族譜記事失實,攀龍附鳳,攀權附貴,希望借以抬高宗族地位:二是族源不實,冒認祖先,這種情況即便是在古時的官修時代,經(jīng)過嚴格的審査、民間監(jiān)督,也時有發(fā)生。及至宋代以后的私修為主時期,政府不核實,私人之間不可能監(jiān)督,冒偽的現(xiàn)象更加嚴重,并且不能糾正;三是不記載本族不光彩的事情。
人皆為名,民間言“有粉臉上搽”,故族譜必會在立德、立功、立言方面大涂筆墨,絕大多數(shù)的譜牒作者抱著隱惡揚善、為尊者諱的態(tài)度,將先人劣跡、家族齷齪略去,還有,因過失嚴重而被削譜黜宗的人不能上譜,令宗族資料不完善。
對族譜的以上幾大缺陷,廣大研究愛好者不能不充分留意,本著一分為二,客觀公正的態(tài)度來看待,不可誤信、偏聽,要持理性態(tài)度,否則絕不會寫出成功的著作,并會因有誤失而黯然失色。
世事處處沾染功利氣息,越是混亂焦躁的環(huán)境,越得守住自己的初心,修譜亦然。修譜行為本是一件十分艱辛的事,耗心思、苦跋涉,日復日,年復年,“早夜焦勞,神魂飄蕩”,需要執(zhí)事者傾盡畢生心血,為之耗費人財物力,家族親情及對祖宗追念情愫是其動因,祖靈觀念是促使其堅持完成的根本。
如若在其中將追逐名利視為原始動機和主導動力,妄圖利用宗族關系網(wǎng)羅利益,營植權益,攀附權貴,則必會脫離宗族脈絡,歪曲尊祖敬宗收族的本意,毀滅和消弱族眾的一本宗族意識,甚至會讓族眾喪失修譜成碟的信心,導致家族信息中斷、遺失,貽誤寶貴信息獲得時機。
要正確看待族譜中的出色人事。宗族浩瀚、生齒繁眾,家族發(fā)展過程中必然會涌現(xiàn)出不少商仕成功者,就如一部書或一部電視,總有人上不了電視,總有人成不了主角,那些主角人物的突顯容易成為修譜者一味樹立宣揚的焦點和重心,而忽視了眾多平凡族人的存在,導致族中普通人生就說辭。
所以在修譜中應堅持一個原則“不攀附諂媚于名人,但要高度肯定和重視名人的標識作用”。
族譜記敘的家族史,是一群由血脈連接的人的特定記憶,反映的是社會的基本狀況、主流觀念、正常社會秩序。家族史是具體而微小的國史,其中反映的思想意識、倫理教育、文化觀念、交游原則,務必與當下的國家主流思想和意識形態(tài)相一致。
宗族是通過纂修族譜、闡明族譜與國史的殊途而同歸這種方式,在強化宗族內(nèi)部控制和宗族成員認同的同時,來尋求與國家形勢的認同,體現(xiàn)家國命運共同體意識,讓家史成為國史的縮影和投射,進而實現(xiàn)家國互動和家國一體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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