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大學(xué)的劉川鄂教授是張迷,這個鐵桿張迷,別人的簡歷是哪年到哪年在哪工作,他的簡歷上寫著:從1993年開始,職業(yè)追星張愛玲27年,現(xiàn)繼續(x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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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人追星真是與眾不同,劉教授的長情不是直白地表達(dá),而是用他的溫柔和才華為張愛玲寫傳,這一寫就是好幾部。1990年代寫了《亂世才女張愛玲》,20世紀(jì)末,寫了《傳奇未完:張愛玲1920-1995》,合作出版了《張愛玲卷》,一個改寫本《張愛玲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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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張愛玲誕辰100周年,張迷們稱它為“愛玲愛玲年”,劉教授自然不會缺席,他出版了《張愛玲傳》。從第一本13萬字到40余萬字,累計(jì)超百萬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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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得這么癡情,不會跪鍵盤嗎?還好,劉教授聰明,發(fā)展了家里所以人喜歡張愛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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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同好,他可以肆無忌談地表白了:“這本《張愛玲傳》,與課題無關(guān),與報獎無關(guān),只與性情有關(guān)。我的人生,有她相伴,并時有介紹她的小書面世,也是欣慰之事?!薄拔蚁M鼘Φ闷鹞疫@么多年對張愛玲的癡迷,對得起所有熱愛張愛玲的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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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相伴,又是癡迷的,你,你……膽肥了?可是,我也這樣呢!”讀著劉教授赤裸裸的話語,劉夫人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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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歸劉教授的《張愛玲傳》。在這本厚厚的書中,劉教授寫出了張愛玲最全、最真實(shí)的一生,用傳記展現(xiàn)給讀者一個立體完整的張愛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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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的一生就是聊聊別人,說說自己,被別人扯扯。而曠世才女張愛玲的人生落到了筆尖上,她寫別人,寫自己,然后被別人寫。當(dāng)然,她的被寫不局限在有生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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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筆下生花,寫盡人間可寫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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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愛玲看著自己幼年的照片,說:“我喜歡我四歲懷疑一切的眼光。”四歲的時候,母親去了法國,一個小孩子開始用很有深意的目光觀察周圍的人和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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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慧加上觀察,七歲的張愛玲寫了第一篇小說,寫姑嫂矛盾的,宮廷劇似的劇情。也許是小孩子沒長性,或者是母親回來了,八歲的她沒寫完姑嫂之爭,就去構(gòu)思另一部小說《快樂村》了,她夢想中的世外桃源。做夢這事可遇不可求,人間的快樂生活又沒有可參考的,這部小說最終也沒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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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吵來吵去吵散了婚姻,唯一可高興的是在母親的新潮思想堅(jiān)持下,她從私塾轉(zhuǎn)到了學(xué)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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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學(xué)校放月假回家,弟弟張子靜裝作不經(jīng)意地告訴張愛玲:“爺爺?shù)拿纸袕埮寰]?!彼惺艿搅说艿芎妥约耗穷w八卦的心,像得了獨(dú)家新聞一樣竊喜。爺爺居然是李鴻章的女婿,奶奶就是晚清重臣的愛女,這信息量有些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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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父親是游手好閑的遺少,舊學(xué)根基還挺扎實(shí),家學(xué)淵源,這點(diǎn)遺傳沒丟。張愛玲把文字涂鴉給父親看,父親給她的練筆《摩登紅樓夢》擬了回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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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xué)校的語文老師汪宏聲先生看了張愛玲的作文《看云》,直接被圈粉了;再看到??习l(fā)表的《霸王別姬》,更是豎起大拇指,說她的文筆比郭沫若都好,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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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來就會寫小說的張愛玲更是信心滿滿,在《我的天才夢》中說:“除了發(fā)展我的天才外別無生存的目標(biā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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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沉香屑·第一爐香》和《沉香屑·第二爐香》叩開了中國現(xiàn)代文壇的神圣大門。周瘦鵑先生看了擊節(jié)贊賞,二話不說就發(fā)表在自己主持的《紫羅蘭》創(chuàng)刊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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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文壇大佬站隊(duì),張愛玲一路開掛,接著寫了《金鎖記》《紅玫瑰與白玫瑰》《十八春》《傾城之戀》等等,精品一個接著一個,她的顯赫家世、人和作品都成為上世紀(jì)四十年代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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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世味難言,難以寫就的自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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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愛玲說:“出名要趁早呀!否則太晚了,快樂也不那么痛快?!彼运龔男【瓦@樣催促著自己:“快,快,遲了來不及了,來不及了!”不用老師拿小鞭子追趕,她自己就朝著夢想跑步前進(jì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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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幾歲,大名響徹上海灘。盛名之下,必有人傾慕,遇上謙謙君子,她一個不明確的眼神,對方就悄悄地退回去只做護(hù)花使者了??墒?,一個不顧人間黑白的自私者闖進(jìn)了張愛玲的生活,還賴著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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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胡蘭成,他說張愛玲自私不過是自我,說她的個人主義是柔和明凈的,他滿懷深情地說:因?yàn)橄嘀?,所以懂得。這樣如自己理解自己一樣的懂得,讓張愛玲新鮮而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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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蘭成隱含試探地說了一句:你的身材這么高,這怎么可以?讓張愛玲甘心變得很低,即使低到塵埃里開花,她心里依舊歡喜。戀愛中的她,一切非情感因素都與她無關(gu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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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有意誘惑,一個忘我癡情。當(dāng)張愛玲穿越千山萬水找到逃難的胡蘭成,逃到哪里娶到哪里的胡蘭成驚而不喜,反而有怒。張愛玲明了了,她的慈悲留不住這個只能驚艷時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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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愛玲有不顧一切墜入愛河的勇氣,也有頭也不回的決絕,只是這個傻姑娘萎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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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這段經(jīng)歷寫成《異鄉(xiāng)記》,后來還寫了自傳體三部曲《小團(tuán)圓》《雷峰塔》《易經(j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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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傳中自然少不了父親和胡蘭成,這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偏偏才華和人品不對等。吃喝嫖賭的父親讓她的童年失去快樂,胡蘭成毀了她的青春和余生。這三部作品湊成了大團(tuán)圓,可是張愛玲的人生少了幸福這種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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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寫自己,有最深知的材料,但寫來并不順暢,大多生前沒有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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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他人評說,不一樣的人間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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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愛玲走紅后,傅雷先生寫了《論張愛玲的小說》。他一個翻譯家,一生極少寫評論文章,這回也跟著湊熱鬧,透著一種不可言說的愛護(hù)。學(xué)貫中西的傅雷吐著煙圈說:“至少也該列為我們文壇最美的收獲之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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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xí)慣了外國人的說話方式,夸完了不忘翹起二郎腿煞風(fēng)景:“奇跡在中國不算稀奇,可是都沒有好收場。但愿這兩句話永遠(yuǎn)扯不到張愛玲女士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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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雜志正在連載張愛玲的小說,又刊登這評論,怎么看都像是搞事情,蹭熱度。她很快看到了評論,有些不以為然,這是暗示我長遠(yuǎn)不了啊,接著出版了小說集《傳奇》,再次震動文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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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xué)評論家夏志清要寫《中國現(xiàn)代小說史》,在讀了魯迅、茅盾、老舍等小說名家的主要作品后,讀到張愛玲時,夏志清純正的藝術(shù)眼光被她的天才驚到了,伏案疾書,刷刷刷寫了41頁來評張愛玲,比論魯迅的27頁多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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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辭海找不到詞贊美,只用了最平實(shí)的語言說:“五四時代的作家不如她,民國以前的小說家,除了曹雪芹外,也還有幾人在藝術(shù)成就上可與張愛玲相比?”把張愛玲同曹雪芹媲美,夏志清的評價可不是一般的高,這是用偉大作家的尺度來衡量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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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毛的《滾滾紅塵》是以張愛玲的故事為藍(lán)本創(chuàng)作的,后來改編成同名電影。劇中的沈紹華有張愛玲的影子,一生的注意力都放在追尋兩件事上,一個是情感的歸依,一個是自我的展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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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毛和張愛玲有一點(diǎn)是相同的,她們都理解了塵世的復(fù)雜,然后選擇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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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劉教授可能還會用另外的形式追逐張愛玲,讓張愛玲的傳奇繼續(xù)下去。而他理智清晰地追星,也讓自己成為一顆閃耀的星星,讓張迷們深入理解張愛玲的同時成為劉教授的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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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寫在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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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子靜說:“姊姊是一個專心追求精神生活的人。對于周遭的細(xì)屑瑣事,她常常是視而不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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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為快樂更痛快而早早成名的張愛玲,她把自己擅長的東西做到了極致,才有了那么多的金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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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溫?zé)?,歲月靜好,你還不來,我怎敢老去?!?/p>
“你問我愛你值不值得,其實(shí)你應(yīng)該知道,愛就是不問值得不值得?!?/p>
“人的一生注定會遇到兩個人,一個驚艷了時光,一個溫柔了歲月?!?/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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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若人生的語句,簡約而不簡單,出自張愛玲情感豐富的靈魂,擊中我們最敏感的內(nèi)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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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張愛玲傳》才知道,晚年,她遠(yuǎn)離人群,遺世獨(dú)立。也許,情劫之后,這人世,她早已無心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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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避世而不棄世,對自己的選擇負(fù)責(zé),所以她還是認(rèn)真做她應(yīng)該做的事,拒絕她不愿意不喜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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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的燦爛,去的清爽,這就是張愛玲。她的文章迷人,她的人也迷人,她還會迷住更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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