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黃酒生僻字——鬯：古時作為至高無上的國酒

有一首名為《生僻字》的流行歌曲異?；鸨诉@些生僻字被重新認識得到了漢字推廣，也讓讀識者小有標新立異的優(yōu)越自豪感外，也說明了我國傳統(tǒng)文化越來越受到重視；說明越來越多國人認識到我們漢字的魅力、我們傳統(tǒng)文化和其相關(guān)產(chǎn)品的魅力。

黃酒或北方黃酒，這一伴隨我國歷史文明數(shù)千年的酒類，在歷史上一樣也因它誕生了不少今天少見的生僻字：鬯、斝、觚、觶、兕觥、卣、盉等等，這些字有的是酒，有些是酒具或者食具，因為它離我們甚為久遠了，所以他曾輝煌的歷史也逐漸淡出了我們的視野，陌生的感覺就像北方黃酒一樣也有很多人認為是新品類的創(chuàng)新酒，實則北方黃酒更是現(xiàn)代飲用的絕大多數(shù)創(chuàng)新酒的前身酒，是最古老的酒。

本系列漫談，我們從與北方黃酒、與黃酒、與酒相關(guān)的生僻字的酒和酒具食具的名稱談談關(guān)于歷史上的黃酒或者說北方黃酒的故事，讓我們從歷史中再去探尋北方黃酒的輝煌過去，以更科學客觀的角度去探尋北方黃酒的發(fā)展軌跡和有趣的歷史故事，使我們今天的人們更進一步的了解北方黃酒。

鬯[chàng] 。鬯是指遠古時代重大節(jié)日活動慶典用的一種采用郁金草釀黑黍（shu音同鼠）米而成香酒，比如慶祝勝利，文定迎親，敬天神、地祇、人神等所用的一種酒，天神稱祀，地祇稱祭，宗廟稱享，有嚴格等級。

鬯在甲骨文中和金文中是象形字，狀似盛東西的器皿。在篆文中，鬯是會意字，由凵（讀作qū）、※和匕三部分組成?！切敝鴮懙拿鬃?，匕是取食的勺子，合計來的意思是用勺子把糧食釀的酒從盛器里取出。鬯的本意是指古代用于重要節(jié)日活動宴飲用的一種香酒，氣味芬芳，也用來敬天神、地祇、人神等，古人用它來降神。因酒氣味芬芳濃郁，故鬯又通“暢”。

（右下角的字為鬯字的演化階段形態(tài)。）

鬯為最早的中國歷史古酒，商周甲骨文、金文及先秦傳世文獻所記甚多，對古代釀酒領(lǐng)域研究頗深的日本學者山崎百治稱之為“中華神酒”，由于特殊的原料、工藝和用途，鬯在商代即已區(qū)別于酒、酪、醴、醪等，而具備國酒雛形。目前可知的甲骨文中，鬯出現(xiàn)次數(shù)不下50次，多為王公貴族的典禮祭祀所用。

（虎鎣是西周青銅器，它是用來裝郁金汁的。郁金汁加入‘鬯(chàng)’中，便成為古代用來敬神的最名貴的酒——郁鬯。）

鬯并非古代最頂級的酒，最頂級的叫“郁鬯”。《論語·八佾》疏引鄭玄注：“郁，郁金草，釀秬為酒，煮郁金和之，其氣芬芳條暢，故曰郁鬯?！笨梢姡瑢⒁环N叫郁金草的香草煮汁，便得郁金汁，郁金汁加到以秬釀造的鬯中，便得郁鬯。

秬鬯在商代鬯酒的基礎上，于西周建立之初就確立了獨一無二的國酒地位。距今3000多年的西周王朝立國之初，確立了秬鬯作為國酒的地位。傳世文獻典籍如《詩經(jīng)》、《尚書》及出土文物如國寶重器“毛公鼎"等均有明確記載。周秦漢唐，歷史上的中華國力鼎盛的這兩千年間，秬鬯作為至高無上的國酒，在國家的慶典祭祀封賞宴飲等場合被當時的最高統(tǒng)治階級（周之王，秦漢魏晉南北朝隋唐之帝）使用。

（北京動物園鬯春堂位于動物園四南部暢觀樓南側(cè)。）

現(xiàn)如今，黑黍依舊是釀造北方黃酒的主流用糧之一，黍米是我國北方地區(qū)特有的糧食物種，在小麥大米作為主糧之前，我國的五谷之一就有他的牢固地位?，F(xiàn)如今的五谷已經(jīng)沒有它的身影，這是現(xiàn)代農(nóng)業(yè)農(nóng)作物發(fā)展的結(jié)果，是現(xiàn)代糧食種植演化發(fā)展的結(jié)果。但在南宋前的時代里黍米用來作為生活主糧有2千多年的歷史，自然在歷史的北方政權(quán)中宮廷用酒的釀造主糧一樣離不開它，“鬯”字本意專指用黑黍米來釀造，可見黍米在歷史上曾經(jīng)的地位重要性。

也因為在今天不識此字不解其意的這么多，而成為生僻字，北方黃酒也成為被社會淡忘了的酒類，足可見北方黃酒在歷史上的輝煌已經(jīng)是多么的遙遠。今天我們說黃酒，幾乎都在潛意識中形成的認知是大米糯米做的，或者不知道什么做的的為主，或者幾種認識混淆記憶。但歷史上的北方黃酒卻曾有單獨的專有的一個字來表述他，這既是鬯酒的榮耀，也是北方黃酒的歷史見證。鬯字的生僻，也是北方黃酒到今天也成了生僻酒局面的一種真實寫照。

（隨州葉家山西周墓葬群出土的文物中就有秬鬯。）

那么說到的黑黍又是什么？

黍米，又稱糯秫、糯粟、糜子米等，是我國最古老的一種農(nóng)作物，被列為五谷之一，有黑、白、黃、紅諸色，我國華北、西北多有栽培，傳統(tǒng)小吃“驢打滾”就是用黍米中的黃米制成的。40多年來，北方黃酒釀造用主糧一直堅持采用黍米這一北方產(chǎn)糧食作物作為基礎，技術(shù)上更是在堅持古法釀造的基礎上保持著數(shù)千年的釀造工藝，堅持做出歷史上最正宗的黍米北方黃酒。

為什么說黍米還是釀造黃酒的最好原材料？黍米中含有豐富的蛋白質(zhì)，含量高出粳米1倍，蛋白質(zhì)中有清蛋白、球蛋白、谷蛋白、醇溶蛋白等種類。所含淀粉略低于粳米。脂肪含量高于米、麥，近似玉米，主要有棕櫚酸、亞油酸、異亞油酸等。黍米中還含有粗纖維、灰分、黍素等。

（黍米脫殼后，呈扁圓狀）

（粟米，谷子脫殼后，呈圓形。）

黍米顆粒大于小米，呈金黃色，粘度很大。據(jù)現(xiàn)代化驗學分析：每100克黍米含蛋白質(zhì)9．6%、脂肪0．9%、糖16．3%、熱量1515千焦耳，以及人體需要的多種維生素。這除食用外還可入藥，在中醫(yī)中藥中被列為“補中益氣”的具有食療價值的食品。中醫(yī)認為：黍米具有滋補腎陰、健脾活血的 作用，還有治療杖瘡疼痛和小兒鵝口瘡的功能。不過中醫(yī)還指出：黍米黏性大而難以消化，不易過量直接食用，尤其老弱病人和胃腸功能欠佳者更要少食，心血管病人、血脂過高者，最好不食，以防止膽固醇、血脂的升高。

黍米性平、味甘，能補中益氣、益脾和胃、安神助眠、止瀉、烏發(fā)。主治咳逆、煩渴、霍亂、止泄、除熱、胃痛、不思飲食、肺虛咳嗽、燙傷等。《名醫(yī)別錄》中記載：丹黍米，主咳逆、霍亂、止泄、除熱、止煩渴。黍米在中醫(yī)中藥中被列為“補中益氣”具有食療價值的食品。黍米中所含的脂肪主要有棕櫚酸、廿四烷酸、十七烷酸、油酸、亞油酸、異亞油酸等，均有利于生長發(fā)育。黍米中含有的粗纖維、灰分、黍素等有促進消化、滋補身體等功效。黍米中還含有多種米、麥中所缺乏的氨基酸，對調(diào)補機體代謝十分重要。

（黍米，俗稱糜子，脫殼后稱為大黃米，有軟糜子硬糜子之分，也有黑黍米紅黍米等之分。）

（粟米，俗稱小米，谷子。）

詩經(jīng)誕生的時代，正是黍米釀制的北方黃酒在經(jīng)過夏商演變后駕馭了酒曲而實施的釀造法做出來的現(xiàn)代相似的黃酒。詩經(jīng)中提及“鬯”的詩篇不少，其中《詩經(jīng)·大雅·江漢》厘爾圭瓚，秬鬯一卣（you下期漫談講述），就提到了鬯酒的描述?！佰司啤币敉F(xiàn)代的“長久”，是否由此演變過來，還有待更深的考證。不過在那個糧食農(nóng)作物緊缺的時代，酒因為來自糧食作物發(fā)酵，而且糧食生產(chǎn)尚未能夠用來大量釀酒，所以肯定是被認為是奢侈品，更是權(quán)貴階級用來表達身份的專享物品，表達長久這樣的吉祥用語也不無有關(guān)聯(lián)的可能。

《詩經(jīng)·大雅·江漢》賞析。

【作者】佚名 【朝代】先秦

江漢浮浮，武夫滔滔。匪安匪游，淮夷來求。既出我車，既設我旟。匪安匪舒，淮夷來鋪。

江漢湯湯，武夫洸洸。經(jīng)營四方，告成于王。四方既平，王國庶定。時靡有爭，王心載寧。

江漢之滸，王命召虎：式辟四方，徹我疆土。匪疚匪棘，王國來極。于疆于理，至于南海。

王命召虎：來旬來宣。文武受命，召公維翰。無曰予小子，召公是似。肇敏戎公，用錫爾祉。

厘爾圭瓚，秬鬯一卣。告于文人，錫山土田。于周受命，自召祖命，虎拜稽首：天子萬年！

虎拜稽首，對揚王休。作召公考：天子萬壽！明明天子，令聞不已，矢其文德，洽此四國。

譯文 注釋

長江漢水波濤滾滾，出征將士意氣風發(fā)。不為安逸不為游樂，要對淮夷進行討伐。前路已經(jīng)出動兵車，樹起彩旗迎風如畫。不為安逸不為舒適，鎮(zhèn)撫淮夷到此駐扎。

長江漢水浩浩蕩蕩，出征將士威武雄壯。將士奔波平定四方，戰(zhàn)事成功上告我王。四方叛國均已平定，但愿周朝安定盛昌。從此沒有紛爭戰(zhàn)斗，我王之心寧靜安詳。

長江漢水二水之濱，王向召虎頒布命令：“開辟新的四方國土，料理劃定疆土地境。不是擾民不是過急，要以王朝政教為準。經(jīng)營邊疆料理天下，領(lǐng)土直至南海之濱?！?/p>

我王冊命下臣召虎，巡視南方政令宣誦：“文王武王受命天下，你祖召公實為梁棟。莫說為了我的緣故，你要繼承召公傳統(tǒng)。全力盡心建立大功，因此賜你福祿無窮。

“賜你圭瓚以玉為柄，黑黍香酒再賜一卣。秉告文德昭著先祖，還要賜你山川田疇。去到岐周進行冊封，援例康公儀式如舊”。下臣召虎叩頭伏地：“大周天子萬年長壽！”

下臣召虎叩頭伏地，報答頌揚天子美意。作成紀念康公銅簋，“敬頌天子萬壽無期！”勤勤勉勉大周天子，美名流播永無止息。施行文治廣被德政，和洽當今四周之地。

（日照的天臺山石刻畫，有鬯字的形象。）

鬯也還是一個姓，鬯姓是一個西周初期源于姬姓的姓；是一個春秋時期源于職業(yè)“鬯弓匠”的姓；是一個戰(zhàn)國時期源于狄族的姓。鬯氏是一個古老的多民族、多源流姓氏群體，但在今中國大陸的姓氏排行榜上未列入百家姓前兩千位，在臺灣省則沒有，多以天水為郡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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