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烈兩征安南，為何都大敗而歸

作者：陳二虎

一、兀良合臺伐安南

帝系三宗上，麟經(jīng)一統(tǒng)尊。火盤承正據(jù)，虎落入雄吞。窮蹙南交獸，奔騰北海鯤。不教擒一索，遺恨付皇孫。

這是元朝翰林學(xué)士王惲悼念忽必烈的《大行皇帝挽辭八首》之一，這“遺恨”似乎就是兩征安南失敗，準(zhǔn)備第三次征伐沒有成行，而忽必烈去世了。

忽必烈一直想建立與乃祖成吉思汗相媲美的軍事征服的千秋偉業(yè)，主持實施了渡江平宋和對爪哇、緬國、安南與日本等海外諸國的遠(yuǎn)征，先后都兩次征安南與日本失敗。

安南，古稱交趾，自秦始皇統(tǒng)一中國，南海尉趙佗征服了安南，成為中國的一部分，漢朝時就成為中國的一個郡，到了盛唐，設(shè)立安南都護府，歸嶺南節(jié)度。

到了宋時，李氏統(tǒng)治安南，被宋王朝封為交趾王，后來李氏的女婿陳日煚推翻了老丈人的李氏政權(quán)，自立為王，進入陳氏安南時代。

蒙古帝國蒙哥汗時期，忽必烈遠(yuǎn)征大理后班師北返后，留開國功臣速不臺的兒子兀良合臺鎮(zhèn)撫大理。

蒙哥汗七年（公元1257年）十一月，兀良合臺率軍進至安南邊境，先派遣兩名使者前行招諭，使者被安南國王陳日煚拘捕下獄，表示不甘臣服。

轉(zhuǎn)年，兀良合臺與其子阿術(shù)率兵攻入安南，安南人從未見過如此勇猛的蒙古兵馬，很快就摧枯拉朽般擊敗安南人馬，一舉拿下安南都城升龍，國王陳日煚驚恐逃往海島，躲避蒙古銳利的兵鋒。

由于安南氣候炎熱潮濕，蒙古人馬有些不適合，但立馬退兵。

陳日煚著實嚇的不輕，聞蒙古人退兵，便讓位給兒子陳光昺，并主動派出使者帶著大批禮物來謁見兀良合臺示好。

兀良合臺便奏請蒙哥汗，又向鎮(zhèn)守云南的宗王不花稟報，答應(yīng)了安南納款內(nèi)附。

二、忽必烈一征安南

蒙哥汗去世，忽必烈登上汗位，于中統(tǒng)元年（公元1260年）十二月，特派禮部郎中孟甲、禮部員外郞李文俊為南諭正副使，到安南持詔宣諭，允許其“衣冦典禮風(fēng)俗一依本國舊制，已戒邊將不得擅興兵甲，侵爾疆場，亂爾人民?！?/p>

翌年，忽必烈又下詔封陳光昺為安南國王，規(guī)定三年進貢一次，貢品包括儒士、醫(yī)人、陰陽卜筮、工匠各三人，貢品有金、銀、蘇合油、光香、沉香、檀香、犀角、象牙等，還派出訥速丁為該國達魯花赤（管理者）。

安南知道蒙古帝國不好惹，派出使者來覲見，進貢了貢品，對索要儒士等婉轉(zhuǎn)地拒絕了。

忽必烈回賜玉帶、金繒、鞍轡等物，下詔重申內(nèi)屬國六事:

一、君長親朝；二、子弟入質(zhì)；三、編民數(shù)；四、出軍役；五、繳納稅賦；六、接納所派達魯花赤管理，并且強硬索要安南境內(nèi)的回回商要和巨象（忽必烈對大象情有獨衷）。

安南國王陳光昺面對忽必烈的要求，不肯跪拜受詔，對上述六條，軟磨硬抗不執(zhí)行，并且派使者爭辯力爭，由于當(dāng)時忽必烈忙于滅南宋，也就沒有深究。

一晃，安南國王陳光昺死了，其子陳日煊自立為國王，事先并沒有請示忽必烈。

此時，忽必烈剛剛滅了南宋，志得意滿，聞陳日煊“不請命而自立”十分惱火，重申“六事”，并發(fā)出警告:“汝若弗朝，則修爾城，整爾軍，以待我?guī)煟　?/p>

你小子不履行“六事”，我就發(fā)兵教訓(xùn)你。

陳日煊知道來硬得不行，就以道路難行，不習(xí)鞍馬等婉言推托解釋，就是不肯從命。

忽必烈看到安南這就是不想聽命，又派出使者警告，隨后設(shè)置安南宣慰司，以孛顏帖木兒為宣慰使都元帥，柴椿、忽哥兒為副使，準(zhǔn)備對安南實施武力征服，同時冊立來京城朝覲的安南國國王陳日煊的叔叔陳遺愛為安南國王，取代陳日煊，作為元帝國的代言人，并且命令柴椿率一千軍馬護送陳遺愛回安南任職，誰知，陳遺愛一回到安南，便被陳日煊砍了頭。

忽必烈再也不能容忍安南，封皇子脫歡為鎮(zhèn)南王，統(tǒng)大軍征伐安南。

至元二十一年（公元1284年）十二月，忽必烈子鎮(zhèn)南王脫歡率寬徹、李桓、李邦憲、劉世英、忙古帶等將領(lǐng)分六路攻入安南，率兵討伐占城的唆都也率本部兵馬來與大軍會合。

安南國王陳日煊派興道王陳國峻率軍在萬劫一帶阻擊蒙古兵馬，被一陣擊潰，安南國王陳日煊親率十萬大軍在排灘與元軍烏馬兒所部激戰(zhàn)失利，退守瀘江。

鎮(zhèn)南王脫歡率大軍浩浩蕩蕩殺入安南都城升龍，在宮廷舉行了盛大宴會，獻俘授馘。

陳日煊知道硬拼不是對手，就避開鋒芒，集兵屯糧，駐守要地，與元軍展開激擊戰(zhàn)，又利用氣候水土環(huán)境等天時地利人和拖垮元軍，讓元軍逐漸陷入困境。

脫歡指揮兵馬，一直想殲滅安南部隊，幾乎生擒陳日煊，逼迫陳日煊的弟弟無路可逃而投降。

戰(zhàn)事進入僵持狀態(tài)，雖然安南兵馬屢戰(zhàn)屢敗，卻無法有效地殲滅，一轉(zhuǎn)眼進入夏季，天氣炎熱，暴雨如驟，讓蒙古大軍水土不服，染上疫病，人馬紛紛病倒。

鎮(zhèn)南王與眾將商議，決定撤兵北返。

安南部隊聞知蒙古大軍退兵，頻頻在途中發(fā)起攻擊，是前堵后追，給蒙古大軍帶來很多麻煩，得力副手李桓中毒箭身亡。

唆都所統(tǒng)兵馬事先沒有接到退兵命令，陷入安南兵馬的圍攻，一代名將唆都戰(zhàn)死。

三、忽必烈二征安南

忽必烈第一次征安南就以失敗告終，這令忽必烈耿耿于懷。

至元二十四年（公元1287年），忽必烈決定再征安南，調(diào)集了江淮、湖廣等三行省兵馬七萬人，云南兵馬六千人，海南黎兵一萬五千人，共計九萬余人，還是由鎮(zhèn)南王脫歡掛帥，以蒙古大將奧魯赤為平章政事，并且把奧魯赤召到上都，對他說:“昔木華黎等戳力王室，榮名迄今不朽，卿能勉之，豈不并美于前人乎！”這是激勵奧魯赤要像木華黎一樣建立不朽功勛。

十一月，元大軍分三路殺入安南。

安南王陳日煊有了上次的經(jīng)驗，故伎重演，不與元朝大軍正面交鋒，主動撤往海上，讓脫歡尋不到安南主力部隊，連人影都沒有看到，相反，元軍運送糧草的萬戶張文虎船隊，在綠水洋一帶遭到安南兵馬的伏擊，沒能把軍糧運達前線。

安南王陳日煊深知元軍以北方人為主，不習(xí)慣這里的氣候，等到春夏之交，瘴疫發(fā)作，元軍就失去戰(zhàn)斗力。

陳日煊一邊躲避一邊派宗室興寧王陳嵩與鎮(zhèn)南王脫歡商談約降之事，借以拖延時間，麻痹元軍。

由于軍糧沒有如期到達，軍中缺糧，人心浮動，安南小股人馬又常常夜襲，令鎮(zhèn)南王脫歡又羞又惱，又奈何不了陳日煊。

火上澆油的是，原來歸降的諸蠻紛紛倒戈，攻擊元軍，所據(jù)關(guān)隘幾乎都失守，元軍內(nèi)部疫病迸發(fā)，讓脫歡仰天長嘆:“地?zé)崴疂?，糧匱兵疲！”

面對現(xiàn)實，鎮(zhèn)南王不得不又一次下令撤兵。

脫歡率一部走陸路，沿途屢遭安南兵馬襲擊，大將來阿八赤率一支人馬開路，且戰(zhàn)且行，十分艱難，中箭身亡，令脫歡付出慘重代價;參知政事樊楫所率舟師，也在白藤江一帶遭到阻擊，因潮退舟阻，樊楫被俘殺。

這第二次征安南，比第一次損失更重，令忽必烈對兒子鎮(zhèn)南王脫歡的無能大為惱火。

安南王成功擊退第二次征安南的元軍，立刻派使者覲見忽必烈謝罪，進貢了大量物品。

可以說，安南（今越南）這個小國是元世祖忽必烈晚年的一塊心病，一直惦記著這個兩次征伐都失敗的安南國。

到了至元三十年（1288年），人老多病的忽必烈接見北入覲見的湖廣行省右丞劉國杰時說:安南，“此事猶癢在心，豈諸人爬搔所及”，決定征討安南，令劉國杰為湖廣安南行省平章政事，與宗王亦吉里帶準(zhǔn)備兵馬征安南，但由于忽必烈隨后病重去世，讓征安南的事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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