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傷寒陰陽易之為病,其人身體重,少氣,少腹里急,或引陰中拘攣,熱上沖胸,頭重不欲舉,眼中生花,膝脛拘急者,燒裈散主之。(392)
【組成】
近陰處褲襠布四五寸(男病用女襠,女病用男襠)。
【制服】
褲襠布燒灰,分早、午、晚,開水送服。
【主治】
熱病后房事過早,其人身體重,少氣,少腹里急,或引陰中拘攣熱上沖胸,頭重不欲舉,眼中生花,膝脛拘急者。
【淺議】
學(xué)醫(yī)初,每讀《傷寒論》,總咀字嚼句,奉為圭臬。惟對392條傷寒陰陽易,心存疑竇。尤以喻昌“男病傳不病之女,女病傳不病之男,所以名為陰陽易”一說難以茍同,豈有房后病者不病、健者反病之理。至于燒裈散,雖不敢云荒誕無稽,然亦頗不以為然。以褲襠一物,諸多本草書籍未見記載,用此污穢之物燒灰,功用幾多?或疑系民間之偏方,故對此條未予重視。后先師李映淮云,其父李翰卿診治本病多例,用本方療效確切。強調(diào)小腹疼痛牽引外陰拘攣,頭重不欲舉,神倦乏力、少氣懶言為本證必有之癥。并云:“大病后犯色,復(fù)病者多,但病者不病、不病者反病,有是理乎?即以病菌傳染而言,亦系與病者之癥相仿,何以見此特殊之象?曾遇一婦,除膝脛拘急不甚顯外,余癥大致相同,用本方而愈。然非男傳來,屬病后房勞復(fù)。歷代醫(yī)家將性交釋為交易,誤也,‘易’應(yīng)作交字解?!睅熎湔f,予臨床株待,果有其病。然所見者非女病傳男,亦非傷寒后而病,可見李老之說甚確。張錫純于此證用血余炭與燒裈散并用,以之作引,有以心濟腎之義,且其性又善利小便,更可引陰中所受之邪自小便出也。此說亦似有理,臨床可參考之。
房勞傷腎,腎陰虛也。陰虛則陽亢,陰虛則津虧,今腰不痛、脛不酸,亦無頭暈、耳鳴等陽亢、津虧之癥,陰虛之診斷,難以成立;頭重不欲舉,少氣乏力,與《素問?生氣通天論》“因于濕,首如裹”及《金匱要略》“腰重如帶五千錢”相近,為濕濁所致,然納化如昔,二便正常,亦無苔膩、脈滑,濕邪羈伏,顯然亦非;惡寒,汗出似桂枝湯證,心煩不寐若桅豉湯證,然亦似是而實非。聆視諸癥,無主無賓,若霧里觀花,頗感茫然。殫思再三,忽悟此燒裈散證也。雖其未外感,妻亦康健無恙。遵有是證用是方之治,不可落房勞補腎之巢。囑制燒揮散,分三次服之。彼面有難色,日:“無藥可治,何以服此?”余示之《傷寒論》,方遵服之。
藥后當(dāng)晚睡寐安甜,翌日頭重大減,陰縮不再,仍微有寒熱。三次藥畢,諸癥盡失。
按:燒裈療疾,余僅此一例。然仲景之后,論者尚多。許宏云:“大病新瘥,氣血未復(fù),余熱未盡,強合陰陽,故曰易也?!保ā督痃R內(nèi)臺方議》卷十一)錢潢:“‘易’所謂二氣感應(yīng),以相與也?!室越[處之褲襠,引出其陰中之邪,所謂物從其類,同氣相求也?!保ā秱菰醇肪硎┛虑伲骸澳蟹?,仍合陰陽交合之理,男女媾精之義?!保ā秱撟ⅰ肪硭模┯鞑疲骸拔逦度肟?,咸入腎,腐入腎,穢入腎,乃濁陰歸地之義也?!保ā渡姓摵笃肪硭模秱l(fā)微》云:“以濁引濁,使病從何處受,即從何處出,夫磁石引針,珀引燈芯,同氣相感也。”為治病之機理也。
——本段摘自《經(jīng)方躬行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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