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臮

竇臮

竇臮，唐代書法家、書學家。字靈長，扶風（今陜西）人，活動于天寶（742-755）間。官檢校戶部員外郎、宋汴節(jié)度參謀。工書，師承張芝、王羲之。草、隸書皆能。尤精于書法理論。南宋陳思《書小史》稱其詞藻雄贍，草隸精絕。著有《述書賦》。

生拙天真質樸無華——書法的拙樸之美

生拙天真 質樸無華

——書法的拙樸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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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樸 , 主要指生拙天真、質樸無華的審美意味。

拙樸之美歷史悠久 , 對拙樸的追求體現(xiàn)在諸多審美形態(tài)之中。黃鉞《二十四畫品》有“ 樸拙” 一品 , 強調“ 大巧若拙 , 歸樸返真。” 謝榛《四溟詩話》說 : “ 千拙養(yǎng)氣根 , 一巧喪心萌” 。 他主張“返樸復拙 , 以全其真?！?詩、畫的藝術創(chuàng)造中產(chǎn)生了許多以拙樸勝的佳作。

在書法品評、書法理論中，顯示出對拙樸之美的極大重視。南朝虞龢《論書表》中有關于“古質而今妍”的見解。唐代竇臮在《述書賦》中較多地用“ 拙”、“ 質”、“樸” 等標準論書。竇蒙在其《述書賦語例字格》中有“ 質樸” 與“ 拙” 兩格 : “ 質樸 : 天仙玉女 , 粉黛何施?！薄白?: 不依致巧曰拙?！彼未S庭堅主張 : “ 凡書要拙多于巧”( 《李致堯乞書書卷后》 ) 。明末清初的傅山喊出“ 寧拙毋巧” 的口號。在尚質尚樸的清代 , 人們對拙樸之美更進行了大力倡導。宋曹《書法約 言》說 : “ 熟則巧生 , 又須拙多于巧 , 而后真巧生焉?！?王澍《竹云題跋》稱贊顏真卿“不使巧 , 不求媚……規(guī)繩矩削而獨守其拙 , 獨為其難。” 梁同書《頻羅庵書畫跋》 講 : “ 唯真故樸 , 唯樸故厚。” 翁方綱在《〈化度〉勝〈醴泉〉論》中認為“ 拙者勝巧，斂者勝舒 , 樸者勝華?！?劉熙載《藝概·書概》評價鐘書“ 大巧若拙 , 后人莫及。”從這些論述中 , 可看出古代書法審美創(chuàng)造對拙樸的追求與表現(xiàn)。

——拙樸的審美意味 , 有著寧質毋文與知巧守拙、見素抱樸的儒、道思想根源。

儒家雖然尚中庸 , 講求“ 文質彬彬”, 但當文質只取其一的時候 ,他們是寧取質而棄文的。揚雄用形象的比喻說明質的決定作用 : “ 或曰 :‘有人焉 , 自云姓孔而字仲尼 , 入其門 , 升其堂 , 伏其幾 , 襲其裳 ,則可謂仲尼乎 ?' 曰 :‘其文是也 , 其質非也。 ' ‘敢問質'，曰 : ‘羊質而虎皮 , 見草而說 ,見豺而戰(zhàn) , 忘其皮之虎也'” ( 《法言·吾子》 )。儒家是從人的內在本質美 , 人的真誠樸實出發(fā)來看待質文關系的。他們主張的是“ 君子事之為上 , 而不尚辭?！?孔子曰 : “ 剛毅木訥近仁”,而“ 巧言令色 , 鮮矣仁?！?孔子門徒把對至誠至善的理想進一步發(fā)揚?！吨杏埂氛f : “ 誠則形 , 形則著 , 著則明 , 明則動 , 動則變 , 變則化 , 唯天下至誠為能化矣?！?《荀子》曰 : “ 誠心守仁則形 , 形則神, 神則能化矣。” 至誠能化 , “ 充實而有光輝”( 《孟子》) , 因此 ,顯誠見善的樸拙之美具有了極高的價值。

老莊道家思想中對樸拙有更直接的提倡。他們以自然全美的哲學觀點為基礎 , 強調“ 見素抱樸” 、“ 知巧守拙” ?！?樸” 之概念在《老子》中多次出現(xiàn)。它與“ 器” 相對 , 本義指未經(jīng)人力加工的原木 , 借以指代自然之物。老子認為器之美都是樸之美受到人們破壞后的產(chǎn)物。因此 ,他主張“ 復歸于樸” ，“ 去彼取此” 。莊子也說 : “ 夫殘樸以為器 ,工匠之罪也”( 《莊子·馬蹄》 ) 。他主張“ 既雕既琢 , 復歸于樸”(《山木》 ) 。成玄英疏曰 : “ 雕琢華飾之務 , 悉皆棄除 , 直置任真 ,復于樸素之道也?！?在老莊那里 , “ 拙” 與“ 巧” 是相對的。老子說: “ 大巧若拙” 。宋人蘇轍闡釋說 : “ 巧而不拙 , 其巧必勞； 付物自然 , 雖拙而巧”( 見《老子本義》引 ) 。莊子進一步推演了老子的觀點 ,認為人們的雕琢是“ 小成” 、“ 小巧”, 是真正的粗拙 , 而素樸自然之拙才蘊育著道之大美。

——從人格精神來看 , 拙樸之美蘊含著真誠、淳厚的胸襟。

袁枚說 : “ 熊掌豹胎 , 食之至珍貴者也； 生吞活剝 , 不如一蔬一筍矣。牡丹芍藥 , 花之至富麗者也， 剪彩為之 , 不如野蓼山葵矣。味欲其鮮 , 趣欲其真 , 人必為此而后可論詩” 。他又說 : “ 以千金之珠易魚之一目 , 而魚不樂者 , 何也 ? 目雖賤而真 , 珠雖貴而偽故也”。(《隨園詩話》 ) 虛假造作的矯情是與拙樸之美無緣的。傅山以“ 性拙”倡“ 書拙”, 反對矯揉造作 : “ ……才知我輩作字 , 卑鄙捏作 , 安足語字中之天。” 拙樸之中體現(xiàn)的率真、自然、不雕琢、不輕滑、不柔媚等特點 , 正是人格、氣節(jié)的寫照。

——拙樸具有童趣、野趣 。這種童趣、野趣的主要審美價值在于顯現(xiàn)出純真之氣。

德洪《石門文字禪》載宋代僧人書家政禪師的言行∶“作意則不妙耳。喜求兒童字 , 觀其純氣?！?李贄《童心說》云 : “ 童子者 , 人之初也； 童心者 , 心之初也。夫心之初曷可失也 ! ” 又云 : “ 夫童心者 , 絕假純真 , 最初一念之本心也 , 若失卻童心 , 便失卻真心； 失卻真心 , 便失卻真義。人而非真 , 全不復有初矣”（《焚書》）。童子之心 , 不會雕琢 , 一任自然 , 天性真率。不裝飾、不修美的樸野的景致 ,一片天然。童趣、野趣給人以獨特的審美享受。

——拙樸之美不雕琢、不精細、不華麗的風貌，具有勃勃生氣。

隨著社會的發(fā)展 , 精熟的技藝被用來致力于刻意做作 , 過于規(guī)范的法則使一切產(chǎn)品都成為沒有個性的復制品, 這對人們的審美生活來說, 喪失了眾多富有生氣的美的意趣。在這樣的境況下 , 人的審美感受的視野會日益狹小, 生命的活力會變得麻木。這時 , 人們渴望孩提時分、荒野時代的那一份真情、率意。從書法的發(fā)展看, 初有書契 , 難于精巧 , 人們致力于技巧的探索、掌握、熟練 , 并為這種人工的美感到興奮、欣悅。隨著筆法、字法、章法的完備 , 各種技能的成熟 , 法的束縛出現(xiàn)了, 過于精巧的制作式的作品失去了勃勃生氣。于是人們便產(chǎn)生強烈的逆反心理。明清以后 , 這種要求更加強烈。隨著甲骨、碑刻、漢簡、畫像磚、瓦當?shù)裙糯奈锏某鐾?, 人們又見到了一個樸茂古拙、真率天然的世界。康有為在《廣藝舟雙揖》中盛贊北碑書法“魄力雄強“，“精神飛動”，“興趣酣足”，“結構天成”，“血肉豐美”。書家們從這些書跡中得到了審美啟發(fā)，在藝術創(chuàng)作中煥發(fā)出自然率真的生氣、生機。

——具有高度審美價值之“ 拙”, 不是笨拙、粗拙、拙劣 , 而是大巧之拙。

“夫拙者 , 巧之至也 ,非真拙也”( 劉大櫆《論文偶記》 ) 。審美創(chuàng)造一般都有由拙到巧、再由巧返拙的階段。開始之拙 , 是生疏幼稚的真拙, 隨著審美創(chuàng)造技巧的提高 , 進入精巧工細階段 , 有了豐富的經(jīng)驗、功夫、素養(yǎng) , 才能落盡繁華歸于樸淡 , 進入大巧若拙的境界。沒有深厚的功底 , 片面為拙而拙 , 只會粗陋低俗。戴復古說∶“樸拙唯宜怕近村”(《論詩十絕》 ) 。即使是巧后之拙 , 如果刻意于拙的外在形式 , 則又是一種造作 , 而失卻其真率天然的本質。拙樸絕非粗率平庸之輩所能達到 , 它是審美創(chuàng)造高度成熟的標志?！?詩惟拙句最難 , 至于拙 , 則渾然天成 ,工巧不足言矣”( 《四溟詩話》 ) 。拙樸最難 , 拙近天真 , 樸近自然 ,能拙樸則渾厚不流為夸侈 , 強烈不流為滯膩。拙樸之拙 , 是大巧 , 它不露人為的痕跡 , 使人不覺其巧 , 只覺其妙。在平實樸素粗散的形式中 ,蘊含著深厚的審美素養(yǎng)和豐富的情感意味。沒有一定的筆墨功夫 , 片面追求“ 孩童體”, 突出粗服亂頭的效果 , 只會流于粗俗淺薄 , 達不到自然渾化的拙樸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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