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上元初年秋,茶圣陸羽離開南京郊外的棲霞寺,乘客船一路南行,經(jīng)湖州、杭州、紹興幾天后,客船進(jìn)入新昌江。陸羽是因新昌大佛寺方丈之邀來新昌品茶鑒水。
初秋,天空高遠(yuǎn)淡藍(lán),陽光明亮而溫暖,鳥兒不時(shí)在江面上嬉戲。進(jìn)入新昌,水清得出奇,二岸的竹子影映在水里,仿佛那竹子是長在河里一般。陽光下,能看清水底瑩亮的細(xì)沙、暗綠的水草、各色游魚和青灰的鵝卵石。
陸羽讓船老大打一桶江水,取一碗品之,連聲說,“好水,好水?!鄙成车那镲L(fēng)中,客船逆水而上,清澈的江水里,頑皮的魚兒不時(shí)跟著船游,晃一晃,又走了。
古今茶人都知道,無水不與論茶,品茶要先品水,陸羽是鑒水的高手,這次來新昌,一方面是因新昌大佛寺方丈之請(qǐng),另一個(gè)原因,是為新昌之水而來。
忽然,客船進(jìn)入一寬闊的江面,江水清澈、暗藍(lán)、平靜,江邊的樹林里有個(gè)碼頭。陸羽起身問船老大,“到了?”
“沒有,快了,這兒是禮泉灣。”船老大指著前面的一條支流說:“往右一拐,就是新昌大佛寺?!闭f話間,客船駛?cè)肽侵Я?,不一?huì),進(jìn)入一深綠的山谷。在高遠(yuǎn)的天空下,山水相映間,客船抵達(dá)新昌大佛寺山門前。
方丈聞報(bào),迎了出來,“陸先生,終于把你盼來了。”
陸羽回禮道,“大師客氣了。”
“先生來的正好?!狈秸烧f。
“怎么說?”
“明日是八月十八,是本寺的觀潮節(jié)?!狈秸烧f。
“觀潮?”陸羽問道。
“遠(yuǎn)山觀潮,天下奇觀?!狈秸筛嬖V陸羽,新昌江直通大海,水脈豐沛,山海相連,大佛寺山門前,每日殘濤拍岸,但數(shù)每年八月十八日最大,邀他次日一起觀潮。
第二天上午,方丈陪陸羽在山門前觀潮,漸近午時(shí),忽然聽到沙沙之聲傳來,“來了,來了?!狈秸烧f,又過了一會(huì),只見遠(yuǎn)處江面上一條黑線慢慢涌來,潮水過時(shí),岸邊不時(shí)有觀潮的香客驚叫。說話間,那潮已到眼前,嘩的一聲,飛起幾尺高的浪花,又嘩嘩的鉆入暗河,往山門里涌去。
“怎么樣?”方丈笑著問道。
“奇,真乃天下奇觀也?!标懹鹳潎@道。
后來,晚唐詩僧貫休,來新昌大佛寺,見次奇景,作詩:“微日生滄海,殘濤傍石城?!辟澲?/p>
農(nóng)歷八月十七日,早上,賀淑蓮剛起床,就聽到丫頭石榴在外面說,素素姑娘來了?!芭叮?qǐng)她進(jìn)來。”一會(huì)兒,素素來了,我都進(jìn)城了,你還在睡?“誰說的?我早起了?!辟R淑蓮說。這時(shí),春紅端著洗臉?biāo)M(jìn)來,“小姐,洗臉?!彼厮卦谝贿呂男α?,“春紅,你?!辟R淑蓮瞪了春紅一眼,春紅頑皮,“梳頭?等下,我先去疊被。”做了個(gè)鬼臉,走了。
“明天去不去?”素素說。
“明天?干嘛?”
“大佛寺觀潮呀?!彼厮卣f。
“明天八月十八了?”賀淑蓮說。
“對(duì)啊,去不去?”
“去,當(dāng)然去。”賀淑蓮說,這時(shí),春紅在她的耳邊輕聲說:“說不定能碰上一個(gè)……”賀淑蓮紅著臉擰了春紅一把,瞎說什么呀?
次日早上,春紅問小姐,“穿男裝去?”
“當(dāng)然?!?/p>
“哎,你們穿男裝,我怎么辦?”素素昨天住在賀淑蓮家,約好今天一起去大佛寺。
“你就扮小姐的夫人吧。”春紅說。
“夫人?淑蓮姐,你還沒做夫人,我哪敢呀?”素素笑著說。
“你也穿男裝吧?!辟R淑蓮說。
“怎么去?”春紅問道。
“從牛頭嶺爬山過去?!彼厮卣f:“好不好?”
“爬山?”賀淑蓮說。
“爬山好?!贝杭t說,“那樣碰到的人多,熱鬧?!闭f完,做了個(gè)鬼臉,素素在一邊偷笑。
“你們,那就爬山吧?!辟R淑蓮紅著臉說。賀淑蓮今年十九歲,按理早就有人家了,可是她爹寵愛,讓她自己找,去趕熱鬧,或許能碰上一個(gè),也說不定,想著這些,她的臉更紅了。
山路二邊的樹林茂密暗綠,鳥兒在林子里嘰嘰喳喳的叫,落葉在清風(fēng)中簌簌的響,春紅走在前面,賀淑蓮和素素相擁走在后面,難得郊游,三人興奮的說個(gè)不停,忽然,春紅說,“有人。”素素說有人怎么了?“就是?!辟R淑蓮和素素嘻嘻的笑了,春紅輕聲說,“你們忘了?現(xiàn)在穿的是男裝?!辟R淑蓮臉一紅,和素素說真忘了呢。三人不敢說話,往山上爬,不久,到了山崗上,往下一看,人不少?!拔覀?nèi)プ现窳帜沁?,怎么?”素素說。賀淑蓮說好。下山后,三人在竹林邊找了一高坡。
忽然,有人在說,“來了,來了……”只見一條白色的浪嘩嘩的從遠(yuǎn)處滾來……
不一會(huì),潮水來了,嘩的一聲,飛起高高的水花,啊的一聲,賀淑蓮叫了起來,水落臉上了。“這是個(gè)姑娘,真漂亮?!焙鋈挥腥嗽谡f,“真漂亮,是姑娘?!庇钟腥嗽谡f,很多人往這邊看了。素素說,“快走?!崩R淑蓮?fù)缴吓埽杭t在后面嘀咕,想看別人,反而被別人看了,誰讓你這么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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