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們倆是戀愛中的柚子茶,就好像那些金色的柚子片,浸沒在彼此甜蜜芳香的愛情里,慵懶地閉著眼睛,不愿意蘇醒過來。
天氣很好的那個中午,他跑來看她,給她帶來一瓶柚子茶。那是他們在一家很小的韓國店里發(fā)現(xiàn)的,她很喜歡那種漂亮的顏色和清甜的香味。他打開包裝,幫她把瓶子擰開。他說:蓋子有一點點緊,怕她自己擰不開。她抬起頭來,看到他眼睛的深處。冬日正午的陽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她的心里有一只小小的蝴蝶,迎著陽光習(xí)習(xí)地飛。
他母親去世的那年,她整天地陪著他,看著他悲傷的樣子,說不出話來。他輕輕地握她的手,在那些纖細的手指中找到一點點安慰。沒有旁人的時候,他抱住她,眼淚簌簌地落下來。那時候,她暗暗對自己說:今生今世一定要好好地待他。
他睡著的時候,長長的睫毛搭在眼睛上,很均勻地呼吸。她喜歡在旁邊安靜仔細地看著他,覺得他有著孩童一般的柔軟。閑下來的早晨,他穿著家居服坐在沙發(fā)上看報紙,她就在屋子里快活地忙來忙去。有時候,他會突然跑過來抓住她,對著她貼在臉上的黃瓜面膜夸張地大呼小叫一通。
天氣好的時候,他總要帶她去郊外玩。她的身體不太好,他總是自作主張地把那些風(fēng)和日麗、天高云淡的月份定作他們的鍛煉月,陪著她走好長的路。他說,他要一直陪著她,等到他們都老了,走不動路了,那會兒他可能是一個肚子圓圓的老爺爺,他還能讓她靠在他的肚子上曬太陽。
他喜歡吃她做的飯。她就照著書,一板一眼地為他做干凈可口的飯菜。有時候他在旁邊陪著她說話,有時候他悄悄地走過來,從背后抱住她,哈氣在她的頸項里,非常的癢。然后,她開始笑,笑到直不起腰來。
她淘氣任性的時候,他一本正經(jīng)地抓住她,很嚴(yán)肅地說:多壞的小孩兒??!判你五十年監(jiān)禁,交給我來看管吧!那五十年以后呢?她忍住笑問他。五十年以后就跑不動了,放出來也沒關(guān)系的。
有時候,她管他叫“媽媽”。因為他和她媽媽一樣愛嘮叨。他跟她說:早晚都應(yīng)該喝一點蜂蜜水,你今天喝了沒有???要按時吃飯,晚上不要看太久的書。對著電腦不能時間太長,要多看看窗外的綠色植物。她噘著嘴,皺著眉聽他絮絮叨叨地囑咐她??墒切睦飬s忍不住暗暗地歡喜。
他們?nèi)昕绰嫊?,她問他:怎么書里的人說的話跟我們平時說的那么像呢?他特別得意地回答她:那還不簡單,因為我們就是幸福的典范!
其實,他們是那樣不同的兩個人。他是慢條斯理的,她是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他是散漫的,喜歡在桌子上鋪一大堆東西,她是挑剔的,工作的時候,一定要周圍整齊干凈;他喜歡肉食,她喜歡蔬菜;他喜歡新聞和動畫片,她喜歡電視??;他從來不在背后評價別人的不好,她老愛問他:你覺不覺得那個誰誰誰怎么那么討厭?他遇事總喜歡給她分析出個一二三來,她卻要先發(fā)點小脾氣才肯安靜下來聽他說話??墒?,他們也有相同的地方,比如笑起來的樣子,和愛著對方的心。她老覺得,在時間的洪荒里,就是注定了那一天她一定會站在那里,等他走過來,對她微笑,把她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那是她最美麗的時候,就像一棵開滿花的樹,投下滿地芬芳的陰影。
她常常會問他:你為什么會跟和你這么不同的人在一起呢?他說:我們兩個人是互補的,就好像柚子茶,很甜但是不會膩,很好喝還很有營養(yǎng)。其實,他們倆是戀愛中的柚子茶,就好像那些金色的柚子片,浸沒在彼此甜蜜芳香的愛情里,慵懶地閉著眼睛,不愿意蘇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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