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樸子葛洪》
葛洪
葛洪像
葛洪(284~364或343)為東晉道教學者、著名煉丹家、醫(yī)藥學家。字稚川,自號抱樸子,漢族,晉丹陽郡句容(今江蘇句容縣)人。三國方士葛玄之侄孫,世稱小仙翁。他曾受封為關內(nèi)侯,后隱居羅浮山煉丹。著有《神仙傳》、《抱樸子》、《肘后備急方》、《西京雜記》等。
中文名: 葛洪
國籍: 中國,東晉
出生地: 晉丹陽郡句容(今江蘇句容縣)
出生日期: 公元284年
逝世日期: 公元364年
職業(yè): 道教學者,著名煉丹家,醫(yī)藥學家
字: 稚川
號: 抱樸子
葛洪是中國東晉時期重要的道家,字稚川,自號抱樸子,丹陽句容(今屬江蘇人),是
《葛洪移居圖》
[1]
預
防醫(yī)學的介導者。著有《肘后方》,書中最早記載一些傳染病如天花、恙蟲病癥侯及診治。“天行發(fā)斑瘡”是全世界最早有關天花的記載?!∑湓跓挼し矫嬉差H有心
得,丹書《抱樸子?內(nèi)篇》具體地描寫了煉制金銀丹藥等多方面有關化學的知識,也介紹了許多物質(zhì)性質(zhì)和物質(zhì)變化。例如“丹砂燒之成水銀,積變又還成丹砂”,
即指加熱紅色硫化汞(丹砂),分解出汞,而汞加硫黃又能生成黑色硫化汞,再變?yōu)榧t色硫化汞。描述了化學反應的可逆性。又如“以曾青涂鐵,鐵赤色如銅”,就
描述了鐵置換出銅的反應,等等。 《葛稚川移居圖軸》元王蒙繪,故宮博物院藏。《人物圖?葛仙吐火圖》明郭詡繪,上海博物館藏。
人物經(jīng)歷
出身江南士族。其祖在三國吳時,歷任御史中丞、吏部尚書等要職,封壽縣侯。其父悌,繼續(xù)仕吳。吳亡以后,
初以故官仕晉,最后遷邵陵太守,卒于官。葛洪為悌之第三子,頗受其父之嬌寵。年十
三,其父去世,從此家道中落,乃“饑寒困瘁,躬執(zhí)耕穡,承星履草,密勿疇襲。……
伐薪賣之,以給紙筆,就營田園處,以柴火寫書?!7?,每所寫,反復有字,人 尠能讀也?!?
十六歲開始讀《孝經(jīng)》《論語》《詩》《易》
等儒家經(jīng)典,尤喜“神仙導養(yǎng)之法”。自稱:少好方術,負步請問,不憚險遠。每以異聞,則以為喜。雖見毀笑,
不以為戚。后從鄭隱學煉丹秘術,頗受器重。謂“弟子五十余人,唯余見受金丹之經(jīng)及 《三皇內(nèi)文》《枕中五行記》,其余人乃有不得一觀此書之首題者”。
西晉太安元年
(302),其師鄭隱知季世之亂,江南將鼎沸,乃負笈持仙藥之樸,攜入室弟子,東投霍山,唯葛洪仍留丹陽。太安二年,張昌、石冰于揚州起義,大都督秘任洪
為將兵都尉, 由于鎮(zhèn)壓起義軍有功,遷伏波將軍。事平之后,洪即“投戈釋甲,徑詣洛陽,欲廣尋異
書’了不論戰(zhàn)功?!钡颉罢錾蠂髞y(指“八王之亂”——引者注),北道不通, 而陳敏又反于江東,歸涂隔塞”。在此去留兩難之際
古代書畫中的葛洪形象
,
恰逢其故友稀含為廣州刺史, 表請他為參軍,并擔任先遣。葛洪以為可藉此避亂于南土,遂欣然前往。不料嵇含又為
其仇人郭勵所殺,于是滯留廣州多年。深感“榮位勢利,臂如寄客,既非常物,又其去
不可得留也。隆隆者絕,赫赫者滅,有若春華,須臾凋落。得之不喜,失之安悲?悔吝
百端,憂懼兢戰(zhàn),不可勝言,不足為矣”。乃絕棄世務,銳意于松喬之道,服食養(yǎng)性, 修習玄靜。遂師事鮑靚,繼修道術,深得鮑靚器重 .
建興
四年(316),還歸桑梓。東晉開國,念其舊功,賜爵關內(nèi)侯,食句容二百邑。咸和(326~334)初,司徒王導召補州
主簿,轉(zhuǎn)司徒掾,遷咨議參軍。干寶又薦為散騎常侍,領大著作,洪皆固辭不就。及聞
交趾產(chǎn)丹砂,求為句[2]漏令,遂率子侄同行。南行至廣州,為刺史鄧岳所留,乃止于羅浮山煉丹。在山積年,優(yōu)游閑養(yǎng),著作不輟。卒于東晉興寧元年
(363),享年81歲?;蛟谱溆跁x康帝建元元年(343),享年61歲。
人物評價
葛洪是東晉時期著名的道教領袖,內(nèi)擅丹道,外習
醫(yī)術,研精道儒,學貫百家,思想淵深,著作弘富。他不僅對道教理論的發(fā)展卓有建樹,而且學兼內(nèi)外,于治術、醫(yī)學、音樂、文學等方面亦多成就?!侗阕印窞?
其主要著作,他對文章及美學的論述就散布其中,雖然比較零散,但其價值還是
稚川煉丹
[3]
不容忽視的。
一、文章微妙,德行為粗
在中國傳統(tǒng)意識中,文學及文章的地位是低下的。在學以致用的實用主義精神影響下,與政治有關的王道治術被放在優(yōu)先的地位,文章只是雕蟲小技,微末之道。
在道德優(yōu)先的儒家倫理主義思想影響下,德行為本,文學為末,立德重于立言。在文質(zhì)關系中,不論是儒家還是道家,都堅持樸素的本質(zhì)優(yōu)先論,文飾不可先于本
質(zhì)。在道學與文學關系中,文以載道是普遍的意識,言以盡意,文以載道,文章只是工具而已,道學才是目的。這種傳統(tǒng)觀念至今還是一種主導意識,包括許多文人
都自覺不自覺的遵守這一原則,致使文學的地位和作用受到了貶低和扭曲,也使作品的文學價值得不到保證。而葛洪則意識到了這種觀點存在的問題,發(fā)出了震聾發(fā)
聵的一聲吶喊,將這籠罩千載的黑幕劃破了一個裂口,使人們看到了一絲真正的文學的閃光。
漢代風氣,重經(jīng)術而輕文藝,至曹魏之世,此風始破,曹氏父子,兼擅文學,雅重詩賦,曹丕更著《典論?論文》,從理論上為文學張目,提出"蓋文章,經(jīng)國之大業(yè),不朽之盛事"的觀點,開"文學的自覺時代"(1)之先河。
儒家傳統(tǒng),重視三立,所謂立德、立功、立言是也。曹丕以文章為"經(jīng)國之大業(yè)",是將立言著文與立功建業(yè)并重,這對于以詩賦為"壯夫不為"的雕蟲小技
(2)來說是一種很大的進步,抬高了文學的地位,但是同文章于事功,對于提高文章自身的藝術價值意義不大,仍有以文學為政治之工具的嫌疑,何況他尚未脫儒
者之舊習,還是認為立德重于方言。(3)
真正意
葛稚川移居圖軸
[4]
識到文章自身的價值,將之與德行并重,自晉葛洪始。
葛洪在《抱樸子?尚博》中對流行的輕視文學的觀點進行了有力的駁斥。有人認為文章著述不過是"騁辭耀藻"而已,于事無補,不如德行這樣的不言之教重要,
因此圣門四科,德行第一,文學其末,故德行為源,文章為流,德行為本,文章為末,綴文著紙為糟粕余事,不足為道。葛洪則指出:"德行為有事,優(yōu)劣易見;文
章微妙,其體難識。夫易見者,粗也;難識者,精也。夫唯粗也,故銓衡有定焉;夫唯精也,故品藻難一焉。"
以文章為精,以德行為粗,這一主張
在當時可謂石破天驚。葛洪的這一觀點并非故作大言,嘩眾取寵,而是有其根據(jù)的。德行雖然也屬于精神范圍,但其高下主要在道德實踐之中體現(xiàn)出來,因此屬于"
有事",容易判斷,而且雖然人對道德的理解不完全相同,但是在道德標準方面相對來說還是容易達成共識的,因此"優(yōu)劣易見"。文章盡管在內(nèi)容上表達的也是現(xiàn)
實事物,但在形式上純粹屬于精神領域,相對于德行而言,文章的不確定性確實更為突出,其體微妙,難于定規(guī),而且由于眾口難調(diào),在審美方面的主觀性又使文章
高下的標準更加難于統(tǒng)一,因此很難判定一篇文章的藝術價值到底有多大。這種現(xiàn)象古今中外都容易見到,一部作品有人將之捧上天,也有人將其貶入地,往往發(fā)表
見解的人都是名家,使人一時不知去就。
葛洪還對德行為本、文章為末的說法進行了批評,他認為"文章之于德行,猶十尺之與一丈。謂之余事,未
之前聞"。為了說明自己的觀點,他還特意追溯文章的原本意義 ,將上天垂象、鷹負八卦
、龜背六甲、虎炳豹蔚等自然之文與唐堯虞舜之尊稱、文王周公之謚號、孔子所謂"郁郁乎文哉,吾從周"等與圣人有關的人事之文結合起來,說明文與文章的重要
性。他認為"文之所在,雖賤猶貴",文飾能夠提高事
葛洪移居圖
[5]
物的價值。這種將文章與天道自然聯(lián)系起來的思想至齊梁而大盛,梁簡文帝蕭綱、劉勰等人皆發(fā)揚其說,使"文"的價值被抬到至高無上的地位。
葛洪的這一思想非常重要。文飾與本質(zhì)的關系問題也是儒道兩家長期爭論的一個關鍵問題。道家強調(diào)保持先天的素樸的本質(zhì),全真保性,自然自足,反對外在的雕
飾,認為"五色令人目盲,五味令人口爽,五音令人耳聾","有機物必有機心",外在的文明只能傷身害性,對人沒有任何好處。而儒家則強調(diào)文明的發(fā)展與社會
的進步,認為禮樂教化和倫常分際相對于原始的渾沌狀態(tài)是一種提高,人只能且只應作為一種家庭和社會的人存在,擔負起的自己依照某種社會角色所應當承擔的職
責,人只能在社會關系中存在,相互往來和相互交換都是必要的、合理的,反對道家那種逃避社會、離群索居、"雞犬之聲相聞,老死不相往來"的思想??鬃訉Υ?
持中庸的態(tài)度,他認為"質(zhì)勝文則野,文勝質(zhì)則史,文質(zhì)彬彬,然后君子",主張文和質(zhì)保持一種和諧的關系,不以質(zhì)害文,也不以文害質(zhì),將先天的美質(zhì)與后天的
文飾結合起來。
葛洪學兼道儒,在修身養(yǎng)性方面,他主張依照道家的原則,見素抱樸,不為物役,天真自然,不事雕飾,而在經(jīng)世治國方面,他又贊同儒家的方式,重視教化,抬高文學,認為虎豹之皮勝過犬羊之皮,文飾既是社會發(fā)展的必然趨勢,也是合理的、進步的、有宜的。
葛洪認為,如果只是保持先天的本性,完全不要文化和文飾,則人類就會和動物沒
《葛仙吐火圖》
[6]
什
么兩樣,人類文明就無從產(chǎn)生。他在《詰鮑》篇中集中表達了自己的這一觀點,對鮑敬言好古非今、重自然而輕人倫、尚混同而貶分殊的思想進行了有力地批判。他
指出:"子若以混冥為美乎,則乾坤不易分矣;若以無名為高乎,則八卦不當畫矣。豈造化有謬,而太昊之暗哉!"葛洪其實并非為君主專制辯護,他攻擊鮑敬言也
不在其無君之論,而是攻擊其反對社會進步、主張復古倒退,推崇自然渾沌、敵視人類文明的錯誤思想,他是為人類文明辯護,為社會秩序辯護。
正
是由于葛洪主張文勝于質(zhì),他與那種厚古薄今、尚質(zhì)樸而輕文飾的思想進行了堅決的斗爭,認為今文之金玉,勝于古書之質(zhì)樸,今日之雕飾,勝過古時之醇素。厚古
薄今是中國的一個傳統(tǒng)弊端,道家重先天之自然,輕后世之文飾,故厚古而薄今,儒家推崇敬天法祖,重視長幼之節(jié),故亦厚古而薄今。葛洪力辟此風,非但為后世
的文風華麗張目,亦是為社會的發(fā)展和進步喝彩。
在文勝于質(zhì)的思想引導下,葛洪又對傳統(tǒng)的本末觀念指出了質(zhì)疑,大膽提出了"本不必皆珍,末不
必悉薄"(《尚博》)的新觀點。中國傳統(tǒng)意識習慣于將對待的兩方分為一主一從,而不慣于使雙方處于平等的地位,即便是自然的存在,也非要搞出一個上下尊卑
不可,譬如天尊地卑等等。而本末這對范疇本身便是不平等的,重本輕末是自然的觀念,以本末而論古今,自然以古為本,以今為末,厚古薄今亦屬當然,以本末而
論文質(zhì),自然以質(zhì)為本,以文為末,重質(zhì)輕文亦不為怪。葛洪則對本末的尊卑意義提出了挑戰(zhàn),認為重本輕末、扶本抑末未必足取。他指出,本末只有先后之分,并
無尊卑之別,譬如"錦繡之因素地,珠玉之居蚌石,云雨生于膚寸,江河始于咫尺"。在這里,葛洪不僅反對本末尊卑論,還暗示末勝于本,"雛鳳清于老鳳聲",
因為錦繡之華麗勝過素地之質(zhì)樸,珍珠之貴重過于水中之蚌母,美玉之價值遠逾山間之石璞,江河之濫觴怎比下游之行櫓!因此葛洪提出"文章雖為德行之弟,未可
呼為余事也",以文章為德行之弟,頗有意趣,正說明即便二者有先后之分,也是基本上平等的,有如兄弟。
總之,葛洪批判了傳統(tǒng)的對于文章的偏見,將文章提至與德行平等的地位。他認為,"德行文學者,君子之本也",(《循本》)將二者并稱為修身之本。這對于崇德輕文的傳統(tǒng)思想是一個有力的沖擊。
二、
判微析理,斟酌前言
葛洪不僅力求提高文學與文章的地位,還對文章的選材和創(chuàng)作方法頗有獨見,他在《辭義》篇中集中表達了這些觀點。
當時流行一種自然主義的觀念,以為"乾坤方圓,非規(guī)矩之功;三辰 景,非瑩磨
葛洪像
[7]
之
力;春華粲煥,非漸染之采;
蕙芬馥,非容氣所假",萬物皆以自然為美,因此"至真貴乎天然",文章也不外乎此道,亦應渾然天成,不假雕飾,隨意揮灑,不滯于物,因此判斷文章優(yōu)劣的標
準也是"義以罕覿為異,辭以不常為美"。這種文學觀念要求自然自成,不假外物,其風格也自然是標新立異,不與人同。
葛洪對這一觀念不全贊
同,他認為文章須有為而發(fā),不能憑空而至,否則就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空中樓閣,難見其實。文章離不開文人的構思與選材,不可能象日月星辰那樣自然而
生,水至清則無魚,片面強調(diào)自然和空靈就無法寫出文章。文章離不開材料,不能是沒有內(nèi)容的純粹形式,否則就是無米之炊,巧婦難為。
葛洪認
為,構成文章的材料來自兩個方面,一是"判微析理",二是"斟酌前言"。文章須有待而成,所謂言出有據(jù),這種根據(jù)不是自天而降,而是源于作者對外物的觀察
與思考,即所謂"判微析理"。文章有感而發(fā),沒有對自然和社會的認真細致的觀察和分析,就無從見其幽微、知其玄奧,如此則寫出的文章不是空洞無物,便是人
云亦云,缺乏見地和新意。葛洪的這一觀點體現(xiàn)了他的現(xiàn)實主義精神。
文章的取材除了自己的觀察與思考之外,還須借助于前人的言論和文章,即所
謂"斟酌前言"。葛洪認為,前人留下的文化遺產(chǎn)是不可忽視的寶貴財富,借鑒和取資這些財富對于創(chuàng)作文章是十分必要的,那種片面追求個人見解、害怕借鑒他人
會喪失自己的風格的看法是完全錯誤的。一個人再聰明,也不可能一生下來就會遣詞造句,學習和借鑒前人是完全必要的,個人風格的形成也離不開吸收和汲引前人
的特點,創(chuàng)新只能建立在創(chuàng)造性地吸收已有成果的基礎上,一味的求新、單純的獨見恐怕就會落入怪異一途,不可能使人產(chǎn)生新鮮感。
在文章的選材
方面也能體現(xiàn)出作者的才思和風格,盡管任何文章都離不開對已有語言的利用和對前人之說的借鑒,這些因素對于后人表面上是同等的,任何人都可以加以利用,但
是并非每一個人都能有效地發(fā)掘前人留下的財富,"梓豫山積,非班匠不能成機巧;眾書無限,非英才不能收膏腴",慧眼識真金,妙手著文章,只有英逸之才才能
很好地采集和利用材料,從而寫出絕世華章。
即便是同樣的材料,也未必產(chǎn)生出同樣的文章。正如"總章無常曲,火庖無定味",個人的風格總是會
體現(xiàn)出來,完全相同的材料讓不同的廚師來做也會有不同的味道。因為主賓的選擇、前后的步驟不同,文章的清濁妍蚩也就不同。因此正如一個高明的廚師善于用最
簡單的材料做出令人稱奇的美味一樣,一個真正出色的作家貴在用簡明平實的語言寫出絕妙的文章。那種認為只有覆蓋千里的尋木才能用于建筑大廈、只有用人所罕
知的鬼神之言才能著成文章的想法是十分錯誤的。
三、
文貴豐贍,不拘一格
葛洪認為,文章的風格和作者的才思不
同,不能強求一律。"五味舛而并甘,眾色乖而皆麗",(《辭義》)就是說色與味不一,而其甘美則無異。他還在《廣譬》中指出:"色不均而皆艷,音不同而咸
悲,香非一而并芳,味不等而悉美。"更加明確地闡發(fā)了這一思想。他承認美是多元的,文章的藝術風格不同,但其藝術價值無別,所謂春華秋月,各擅勝場,姹紫
嫣紅,皆領風騷,即此類也。
美是多元的,聲色香味不同,只是表明其各有特性,而其美均等,沒有高下階級之分。這一思想是十分可貴的,因為中
國傳統(tǒng)意識太習慣于把事物分出一個三六九等了,即便是無情無識的天地自然,也非要搞出一套主從尊卑的體系,幾乎不知平等為何物,對于性異而位同更是感到不
可理解,只要有差分,便馬上想到是地位的不同,根本想不到在同一個地平線上生長著無數(shù)個品性各異的眾生。
中國文化尚和而不尚同,所謂和,是
指不同的事物形成一個和諧的統(tǒng)一體,即"群色會而兗藻麗,眾音雜而韶
和也"(《尚博》)。盡管也強調(diào)眾殊,但落腳點還是合一,一為主,多為從,以多始,以一終。強調(diào)的不是眾殊之間的平等的關系,而是它們共同的歸屬,因此仍
未擺脫尊卑主從的模式。
盡管葛洪的這一思想只限于美學領域,且未得到展開,但其意義還是很大的。因為它展示了多元存在與平等意識,對于習慣于唯一至尊和主從關系的傳統(tǒng)文化是一個有力的沖擊。
美是多元的,與此相應的美的標準和審美也應當是多元的,不可一概而論。因此在欣賞和品評文章時也應當考慮到文章的風格的多樣性,不能用單一的標準或者純
粹根據(jù)個人的愛好來隨便下定論。葛洪指出,淺近之人,習慣于"愛同憎異",對合乎己意的則以之為貴,對與己異趣的則以之為賤,根本不考慮自己的標準并非是
唯一合理的標準,不承認藝術的多樣性。這樣就無法對文章的藝術價值做出正確的客觀的評價。
葛洪指出了評論文章的難度,以為"文章之體,尤難
祥賞"(《辭義》)。這一方面是因為藝術本身的多樣性,另一方面是因為審美者各自的情趣和審美能力不同,很難得到一個完全客觀的公允的評價。如果只是以審
美者個人的趣味為標準,"以入耳為佳,適心為快"(《辭義》),那么那種需要很高的欣賞水平的九成之韶樂、風流之雅頌恐怕一般的人就難知其妙了。因此淺近
之人,只知鹽梅之咸酸,不解大羹之妙味,唯見飄蕩之細巧,不明深沉之遠致。審美者的個人情趣和愛好在審美過程中起著十分重要的作用,而個人愛好又是很難統(tǒng)
一的,這使審美活動帶有濃厚的主觀色彩。葛洪指出:"觀聽殊好,愛憎難同。"(《廣譬》)人的審美情趣千姿百態(tài),往往帶有強烈的個人色彩,體現(xiàn)了審美者的
個性,不可一概而論。譬如人皆愛好紅顏麗色,而黃帝卻逑篤丑之嫫母,陳候偏憐可憎之敦洽。人莫不愛好音樂,而漢順帝喜聽山鳥之鳴,以為遠勝絲竹之響,魏明
帝樂聞椎鑿之聲,不愛金石之和。非但人的審美情趣有別,人的欣賞能力也是不同的。"夫聵者不可督之以分雅鄭,瞽者不可責之以別丹漆"(《守
》),對于缺乏審美能力的人,即便是南威西施立其前,也會視而不見;黃鐘大呂鳴其測,也會聽而不聞。而審美能力的高低往往與人的審美情趣的高下相聯(lián)系,慣
聽桑間濮上之曲、下里巴人之聲的人無法領略六莖九成之和音、陽春白雪之雅韻。
不僅欣賞者的情趣各異,能力不一,作者的才思和風格也是多種多
樣,參差不齊。有的浩闊而不夠淵深,有的深邃卻又狹隘,有的思路清楚而言辭鈍拙,有的不合事理而文句工巧。這些都是各有長處的偏才,不是兼擅諸長的通才。
著述文章必須根據(jù)自己的才思行事,避其短而用其長,不可強求,如果梗短汲深,力小負重,非要在自己不擅長的方面逞能,只能是自取其辱。
同著
文章,而高下有別。葛洪指出:"若夫翰跡韻
略之宏促,屬辭比事之疏密,源流至到之修短,蘊藉汲引之深淺,其懸絕也,雖天外毫內(nèi),不足以喻其遼邈;其相傾也,雖三光
耀,不足以方其巨細;龍淵鉛鋌,未足譬其銳鈍,鴻羽積金,未足比其輕重。"(《尚博》)說明人的文才相差很大,直致有天壤之別。英逸之士,才高思遠,探賾
索隱,雖天地玄黃,無以拘其心,珠玉滿斛,無以比其言,非尋常舞文弄墨之人所能比,正如廄馬千匹,騏驥有超群之價,美人無數(shù),威施有絕世之容一樣。不能忽
視這種差別,將能揮毫染紙的人都視為一例。
文章本身高下不一,風格多樣,而評賞者又好惡不同,修養(yǎng)各異,這樣就使文學欣賞和評論的難度大大
提高。文章的價值固然要通過文學欣賞和評論體現(xiàn)出來,但是由于讀者和評論家本身的水平和情趣不同,這種體現(xiàn)未必能夠做到完全和準確。眾口所譽者,未必果
佳;舉世皆非者,未必實惡。文章本身的藝術價值不會因為審美者的品評而增減,和氏之玉,不以是否見知而改其質(zhì);簫韶九成,豈因俗士掩耳而易其和。而愛同憎
異、貴古賤今、以己度人、以淺量深又是文學欣賞和評論中的通病,因此真正的好文章往往得不到時人的好評。因此文學評論盡管重要,但也未必是文章價值的真實
反映,得到好評固然可喜,未獲美譽也未必可悲。葛洪提出"文貴豐贍"(《辭義》)的觀點,認為文無定評,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高者識其深,低者見其淺,毀
譽交加,亦無足怪,沒有必要追求眾口一辭,人皆稱美,這與其美是多元的理論是相應的。
四、
文貴刺過,粉飾無益
葛洪出入道儒,學兼內(nèi)外,其思想是復雜而又矛盾的,他一方面期于丘園,逍遙高蹈,想做一個遠離塵世的隱士,一方面又未免邦家之思,不忍獨善其身,憂國憂民
之熱情溢于言表,表現(xiàn)在文學思想上,他一方面高揚文章的藝術價值,為魏晉以來的華麗文風辯護,一方面又反對不顧社會現(xiàn)實,不見民間疾苦,一味地香艷,粉飾
太平,諂媚當路。他認為,文章形式的美盡管重要,但若徒具衣冠,言不由衷,缺乏濟世救國之大志,不具賑貧扶弱之熱情,這種美雖美無益,只能是一種蒼白的病
態(tài)的美。
葛洪指出,文章"不能治風俗之流遁,世途之凌夷,通疑者之路,賑貧者之乏,何異春花不為肴糧之用,
蕙不救冰寒之急!"(《辭義》)在這里,他似乎又回到了"詩言志"的立場上,春花本來就不做肴糧之用,蕙蘭本性非是御寒解凍,然而春花之艷麗,蕙蘭之清
芬,不讓肴糧之解饑,衣裳之蔽體,美的價值不在其功利。這種實用勝于審美的思想體現(xiàn)了葛洪美學思想的復雜性,這種觀點并非是他一時的看法,而是他一向堅持
的觀念,如他又在《應嘲》篇中指出,"夫制器者珍于周急,而不以采飾外形為善;立言者貴于助教,而不以偶俗集譽為高",還言"墨子刻木雞以厲天,不如三寸
之車轄;管青鑄騏驥于金象,不如駑馬之周用",同時對莊子、公孫龍的大而無當、奇而無益進行了批評。
葛洪的這一思想只不過是傳統(tǒng)的功利主義
精神的再現(xiàn),這種意識阻礙了藝術和科學的發(fā)展,限制了人的思想自由,是一種狹隘而又庸俗的實用主義,它使人被約束在"現(xiàn)實"的物質(zhì)土壤上,正如一個被一根
繩子拴著的小鳥一樣,只能在有限的空間中享受有限的自由,永遠透見不到真正的理想之光,永遠看不到自由精神的倩影。這種意識培養(yǎng)出來的只能是一群目光短
淺、思想狹隘,只會循規(guī)蹈矩、因循守舊、缺乏進取心和創(chuàng)造精神的實實在在的庸人,這也正是我們的民族精神的最大弱點和如今落后于人的重要原因。
既然這種功利主義精神有如許之多的弊端,那么為什么葛洪和那么多的思想家還一致加以支持呢?這是由于饑不擇食、寒不擇衣的嚴酷現(xiàn)實的逼迫,由于物不足
用、生民多艱的自然壓迫和社會壓迫的雙重壓力。作為一個重視現(xiàn)實、憂國憂民的思想家,不能不先解燃眉之急,先考慮功利和用度。
因此葛洪主張文章要立足現(xiàn)實,有益于世,并且將此作為衡量文章高下的一個重要標準,以為敢于揭露現(xiàn)實的弊端、不昧著良心粉飾太平的才是好文章,"古詩刺過失,故有益而貴;今詩純虛譽,故有損而賤也。"(《辭義》)
正視現(xiàn)實不僅是一種創(chuàng)作態(tài)度,更體現(xiàn)了作者的勇氣和良心。面對黑暗的社會、殘酷的現(xiàn)實、暴虐的統(tǒng)治、專制的制度,面對風俗之流變、道德之淪喪、世事之顛
倒、文化之頹廢,面對生靈之涂炭、山河之破碎、豺狼之當?shù)?、彝倫之傾墜,一個有良知的文人是不會置之不理的,更不會同流合污,為虎作倀,盡管大膽揭露會給
自己帶來麻煩,附炎趨勢能夠分一杯羹。
任何獨裁者都不喜歡聽到直言實話,對此必然會不遺余力地予以壓制,葛洪內(nèi)心是非常清楚的,但在有人提
出他的"言苦辭直"足以激怒統(tǒng)治者,不如"揚聲發(fā)譽"見貴于時之時,葛洪回答道:"夫制器者珍于周急,而不以采飾外形為善;立言者貴于助教,而不以偶俗集
譽為高。若徒阿順諂諛,虛美隱惡,豈所匡失弼違,醒迷補過者乎!慮寡和而廢白雪之音,嫌難售而賤連城之價,余無取焉。非不能屬華艷以取悅,非不知抗直言之
多吝,然不忍違情曲筆,錯濫真?zhèn)?,欲令心口相契,顧不愧景,冀知音之在后也?(《應嘲》)他認為,君子著書立言,應當"式整雷同之傾邪,磋礱流遁之暗
穢"(《應嘲》),反對"徒飾弄華藻,張磔迂闊,屬難驗無益之辭,治靡麗虛言之美"(《應嘲》)。
葛洪的這種敢于揭露現(xiàn)實、直言無諱,為此不計個人的得失安危的精神是十分可貴的,它體現(xiàn)了文人的良心和節(jié)操,也是文章的靈魂和風骨。那種"阿順諂諛,虛美隱惡"的御用文人,粉飾太平、不顧現(xiàn)實的無節(jié)墨客,應為之羞。
葛洪對為文之道的論述是全面的,除上述諸條之外,他還指出了作者易犯的毛病。一是缺乏自知之明,本為偏才,卻不知揚長避短,強欲兼之,非要自暴其短,逞
強好勝,故不免貽笑大方。二是才高文煩,廣譬博喻,欲舍不能,故散珠碎玉,不成條貫,美人豐肌,難入楚宮,陸機才多之患,即此類也。三是思淺言工,文多質(zhì)
少,故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皮膚鮮潤,骨骼迥弱,華而不實,言不由衷。葛洪認為,真正的美文華章應當出自兼通之才,其人應博學多識,天文物理,無所不解,
王道人事,無所不知,內(nèi)外兼通,故能文質(zhì)相應,外并日月星辰之高麗,內(nèi)蘊大海玄淵之深妙,如此立言,方不負"經(jīng)國之大事",如此為人,自然身賤而名貴,千
載而彌彰。
注解:(1)《魏晉風度及文章與藥及酒之關系》,見《魯迅全集?而已集》。
(2)《法言?吾子》。
(3)參見《中國詩學通論》第110頁,袁行霈、孟二冬、丁放著,安徽教育出版社1994年12月第一版。
(4)參見《中國詩學通論》第112至114頁。
道教成就
葛洪繼承并改造了早期道教的神仙理論,在《抱樸子內(nèi)篇》中,他不僅全面總結了
晉以前的神仙理論,并系統(tǒng)地總結了晉以前的神仙方術,包括守一、行氣、導引和房中術等;
同時又將神仙方術與儒家的綱常名教相結合,強調(diào)“欲求仙者,要當以忠孝和順仁
信為本。若德行不修,而但務方術,皆不得長生也”。并把這種綱常名教與道教的戒
律融為一體,要求信徒嚴格遵守。他說:“覽諸道戒,無不云欲求長生者,必欲積善立
功,慈心于物,恕己及人,仁逮昆蟲,樂人之吉,愍人之苦,赒人之急,救人之窮,手
不傷生,口不勸禍,見人之得如己之得,見人之失如己之失,不自貴,不自譽,不嫉妬
勝己,不佞諂陰賊,如此乃為有德,受福于天,所作必成,求仙可冀也?!敝鲝埳裣?養(yǎng)生為內(nèi),儒術應世為外。
他在《抱樸子外篇》中,專論人間
得失,世事臧否。主張治 亂世應用重刑,提倡嚴刑峻法??飼r佐世,對儒、墨、名、法諸家兼收并蓄,尊君為天。
不滿于魏、晉清談,主張文章、德行并重,立言當有助于教化。 葛洪在堅信煉制和服食金丹可得長生成仙的思想指導下,長期從事煉丹實驗,在其
煉丹實踐中,積累了豐富的經(jīng)驗,認識了物質(zhì)的某些特征及其化學反映.
他在《抱樸子內(nèi)篇》中的《金丹》和《黃白》篇中,系統(tǒng)地總結了晉以前的
煉丹成就,具體地介紹了一些煉丹方法,記載了大量的古代丹經(jīng)和丹法,勾畫了中國古代煉丹的歷史梗概,也為我們提供了原始實驗化學的珍貴資料,對隋唐煉丹術
的發(fā)展具有重大影響,成為煉丹史 上一位承前啟后的著名煉丹家。
醫(yī)藥學成就
葛洪精曉醫(yī)學和藥物學,主張道士兼修醫(yī)術。“古之初為道者,莫不兼修醫(yī)術,以救近禍焉”,認為修道者如不兼習醫(yī)術,一旦“病痛及己”,便“無以攻療”,不僅不 能長生成仙,甚至連自己的性命也難保住。
他
的醫(yī)學著作《肘后備急方》,書名的意思是可以常常備在肘后(帶在身邊)的應急書,是應當隨身常備的實用書籍。書中收集了大量救急用的方子,這都是他在行
醫(yī)、游歷的過程中收集和篩選出來的,他特地挑選了一些比較容易弄到的藥物,即使必須花錢買也很便宜,改變了以前的救急藥方不易懂、藥物難找、價錢昂貴的弊
病。他尤其強調(diào)灸法的使用,用淺顯易懂的語言,清晰明確的注名了各種灸的使用方法,只要弄清灸的分寸,不懂得針灸的人也能使用。
葛洪很注意
研究急病。他所指的急病,大部分是我們現(xiàn)在所說的急性傳染病,古時候人們管它叫“天刑”,認為是天降的災禍,是鬼神作怪。葛洪在書中說:急病不是鬼神引起
的,而是中了外界的癘氣。我們都知道,急性傳染病是微生物
(包括原蟲、細菌、立克次氏小體和病毒等)引起的。這些微生物起碼要放大幾百倍才能見到,1600多年前還沒有發(fā)明顯微鏡,當然不知道有細菌這些東西。葛
洪能夠排除迷信,指出急病是外界的物質(zhì)因素引起的,這種見解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
葛洪在《肘后備急方》里面,記述了一種叫“尸注”的病,說這種
病會互相傳染,并且千變?nèi)f化。染上這種病的人鬧不清自己到底哪兒不舒服,只覺得怕冷發(fā)燒,渾身疲乏,精神恍惚,身體一天天消瘦,時間長了還會喪命。葛洪描
述的這種病,就是現(xiàn)在我們所說的結核病。結核菌能使人身上的許多器官致病。肺結核、骨關節(jié)結核、腦膜結核、腸和腹膜結核等等,都是結核菌引起的。葛洪是我
國最早觀察和記載結核病的科學家。
葛洪的《肘后備急方》中還記載了一種叫犬咬人引起的病癥。
犬就是瘋狗。人被瘋狗咬了,非常痛苦,病人受不得一點刺激,只要聽見一點聲音,就會抽搐痙攣,甚至聽到倒水的響聲也會抽風,所以有人把瘋狗病又叫做“恐水
病”。在古時候,對這種病沒有什么辦法治療。葛洪想到古代有以毒攻毒的辦法。例如我國最古的醫(yī)學著作《黃帝內(nèi)經(jīng)》里就說,治病要用“毒”藥,沒有“毒”性
治不了病。葛洪想,瘋狗咬人,一定是狗嘴里有毒物,從傷口侵入人體,使人中了毒。能不能用瘋狗身上的毒物來治這種病呢?他把瘋狗捕來殺死,取出腦子,敷在
犬病人的傷口上。果然有的人沒有再發(fā)病,有人雖然發(fā)了病,也比較輕些。(發(fā)病輕應該是古人知識不足造成的誤解,狂犬病一旦發(fā)作死亡率100%,不管輕重都
無差異)
葛洪用的方法是有科學道理的,含有免疫的思想萌芽。大家知道,種牛痘可以預防天花,注射腦炎疫苗可以預防腦炎,注射破傷風細菌的毒
素可以治療破傷風。這些方法都是近代免疫學的研究成果?!懊庖摺本褪敲庥诘脗魅静 <毦筒《镜惹秩胛覀兊纳眢w,我們的身體本來有排斥和消滅它們的能力,
所以不一定就發(fā)病,只有在身體的抵抗力差的時候,細菌和病毒等才能使人發(fā)病。免疫的方法就是設法提高人體的抗病能力,使人免于發(fā)病。注射預防針,就是一種
免疫的方法
(現(xiàn)代免疫學的內(nèi)容越來越豐富,注射預防針只是其中的一個方面)。葛洪對狂犬病能采取預防措施,可以稱得上是免疫學的先驅(qū)。歐洲的免疫學是從法國的巴斯德
開始的。他用人工的方法使兔子得瘋狗病,把病兔的腦髓取出來制成針劑,用來預防和治療瘋狗病,原理與葛洪的基本上相似。巴斯德的工作方法當然比較科學,但
是比葛洪晚了1000多年。
在世界醫(yī)學歷史上,葛洪還第一次記載了兩種傳染病,一種是天花,一種叫恙蟲病。葛洪在
《肘后備急方》里寫道:有一年發(fā)生了一種奇怪的流行病,病人渾身起一個個的皰瘡,起初是些小紅點,不久就變成白色的膿皰,很容易碰破。如果不好好治療,皰
瘡一邊長一邊潰爛,人還要發(fā)高燒,十個有九個治不好,就算僥幸治好了,皮膚上也會留下一個個的小瘢。小瘢初起發(fā)黑,一年以后才變得和皮膚一樣顏色。葛洪描
寫的這種奇怪的流行病,正是后來所說的天花。西方的醫(yī)學家認為最早記載天花的是阿拉伯的醫(yī)生雷撒斯,其實葛洪生活的時代,比雷撕斯要早500多年。
葛洪把恙蟲病叫做“沙虱毒”?,F(xiàn)在已經(jīng)弄清楚,沙虱毒的病原體是一種比細菌還小的微生物,叫“立克次氏體”。有一種小蟲叫沙虱,螫人吸血的時候就把這種
病原體注入人的身體內(nèi),使人得病發(fā)熱。沙虱生長在南方,據(jù)調(diào)查,我國只有廣東、福建一帶有恙蟲病流行,其他地方極為罕見。葛洪是通過艱苦的實踐,才得到關
于這種病的知識的。原來他酷愛煉丹,在廣東的羅浮山里住了很久。這一帶的深山草地里就有沙虱。沙虱比小米粒還小,不仔細觀察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葛洪不但發(fā)現(xiàn)了
沙虱,還知道它是傳染疾病的媒介。他的記載比美國醫(yī)生帕姆在1878年的記載,要早1500多年。
據(jù)載,
葛洪還撰有《肘后救卒方》和《玉函方》?!坝嗨倬?,名曰《玉函方》,皆分別病
名,以類相續(xù),不相雜錯,其《救卒》三卷,皆單行徑易,約而易驗,籬陌之間,顧眄
皆藥,眾急之病,無不畢備,家有此方,可不用醫(yī)?!备鸷樵凇侗阕觾?nèi)篇?仙藥》
中對許多藥用植物的形態(tài)特征、生長習性、主要產(chǎn)地、入藥部分及治病作用等,均作了詳細的記載和說明,對我國后世醫(yī)藥學的發(fā)展產(chǎn)生了很大的影響。
舉凡名醫(yī),必有一段艱難的求學歷程,以其超人的毅力去探索和學習。葛洪的一生可謂精彩,而且頗具傳奇色彩,他的聰慧睿智幫助他開拓了醫(yī)學上的新領域,在臨床急癥醫(yī)學方面做出了突出的貢獻。
葛洪一生著作宏富,自謂有《內(nèi)篇》二十卷,《外篇》五十卷,《碑頌詩賦》百卷,
《軍書檄移章表箋記》三十卷,《神仙傳》十卷,《隱逸傳》十卷;又抄五經(jīng)七史百家
之言、兵事方技短雜奇要三百一十卷。另有《金匱藥方》百卷,《肘后備急方》四卷。 惟多亡佚,《正統(tǒng)道藏》和《萬歷續(xù)道藏》共收其著作十三種。
化學成就
早期的化學家
葛洪為什么喜歡煉丹呢?在封建社會里,貴族官僚為了永遠享受驕奢淫逸的生活,妄想長生不老。有些人就想煉制出“仙丹”來,滿足他們的奢欲,于是形成了一種
煉丹術。煉丹的人把一些礦物放在密封的鼎里,用火來燒煉。礦物在高溫高壓下就會發(fā)生化學變化,產(chǎn)生出新的物質(zhì)來。長生不老的仙丹是剝削階級的幻想,當然是
煉不出來的。但是在煉丹的過程中,人們發(fā)現(xiàn)了一些物質(zhì)變化的規(guī)律,這就成了現(xiàn)代化學的先聲。煉丹術在我國發(fā)展得比較早,葛洪也是一個煉丹家。
當時,葛洪煉制出來的藥物有密陀僧(氧化鉛)、三仙丹(氧化汞)等,這些都是外用藥物的原料。
葛洪在煉制水銀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了化學反應的可逆性,他指出,對丹砂(硫化汞)加熱,可以煉出水銀,而水銀和硫磺化合,又能變成丹砂。他還指出,用四氧化
三鉛可以煉得鉛,鉛也能煉成四氧化三鉛。在葛洪的著作中,還記載了雌黃 (三硫化二砷)和雄黃(五硫化二砷)加熱后升華,直接成為結晶的現(xiàn)象。
此外,葛洪還提出了不少治療疾病的簡單藥物和方劑,其中有些已被證實是特效藥。如松節(jié)油治療關節(jié)炎,銅青(碳酸銅)治療皮膚病,雄黃、艾葉可以消毒,密
陀僧可以防腐等等。這些記載,對治療關節(jié)炎有一定效果。雄黃中所含的砷,有較強的殺菌作用。艾葉中含有揮發(fā)性的芳香油,毒蟲很怕它,所以我國民間在五月節(jié)
前后燒燃艾葉驅(qū)蟲。銅青能抑制細菌的生長繁殖,所以能治皮膚病。密陀僧有消毒殺菌作用,所以用來做防腐劑??茖W與宗教之間時常并非嚴格對立(聶文濤語)。
作為一個道士,葛洪早在1500多年前就發(fā)現(xiàn)了這些藥物的效用,在醫(yī)學上做出了很大貢獻。
相關軼事
葛洪苦學 葛洪(我國古代化學
家,東晉人),丹陽人,貧無童仆,籬落(籬笆)不修,常披(分開)榛(雜亂的草木)出門,排(推開)草入室。屢(多次)遭火,典籍(古代重要著作)盡,乃
(便)負(背著)笈(書箱)徒步,不顧千里,借書抄寫,賣薪(柴草)買紙,然(同“燃”)火披覽(翻閱)。
《葛洪苦學》 選自:《初潭集》
原文:
葛洪,丹陽人,貧無童仆,籬落不修,常披榛出門,排草入室。屢遭火,典籍盡,乃負笈徒步,不遠千里,借書抄寫,賣薪買紙,然火披覽。
譯文:
葛洪,丹陽人,家中貧窮請不起仆人,家里的籬笆壞得不像樣也不修理,常常需要撥開雜亂的草木出門,又推開雜草進屋。家中數(shù)次失火,收藏的典籍都被焚毀了,他就背起書簍步行,到別人家抄書,他賣木柴買紙,借火光讀書。
葛洪傳世作品不多,下面是比較著名的一篇:
《嵇中散孤館遇神》
晉 葛洪
“紀年曰:東海外有山曰天臺,有登天之梯,有登仙之臺,羽人所居。天臺者,神鰲背負之山也,浮游海內(nèi),不紀經(jīng)年。惟女媧斬鰲足而立四極,見仙山無著,乃移于瑯琊之濱。后河上公丈人者登山悟道,授徒升仙,仙道始播焉。
有嵇康者,師黃老,尚玄學,精于笛,妙于琴,善音律,好仙神。是年嘗游天臺,觀東海日出,賞仙山勝景,訪太公故地,瞻仙祖遺蹤,見安期先生石屋尚在,河
上公坐痕猶存。至女巫之墓,墓與屋相連,人與鬼同居,乃嘆曰:“陰陽兩界,實一墻之隔耳”。遂夜宿仙臺,見月光瀉瀉,清風徐徐,碧波蕩蕩,仙島渺渺,天臺
巍巍,星漢迢迢。贊曰:大美不言,真人間仙境也!忽聞谷中琴聲幽幽,玄樂綿綿。尋聲覓去,至一茅舍。屏息靜聽,恐亂仙音也。曲終,一清麗女子開門曰:“先
生光臨寒舍,不勝榮幸。請入內(nèi)稍坐”。康喜遇知音,欣然入室。備茶對坐,方知是谷中女巫。雖人鬼殊途,竟一見如故,徹夜長談。或論天地自然生死輪回之法,
或證詩詞音律琴棋書畫之妙。談至興濃,康曰“敢問神女所彈何曲?”神巫曰:“情之所至,信手而彈耳,無名之曲”??嫡埥淘偃际谥?,今《孤館遇神》是
也。神巫曰:“見先生愛琴,吾另有《廣陵散》相贈。此乃天籟之音,曲中丈夫也,不可輕傳”??祮枴昂稳怂鶠??”對曰:“廣陵子是也。昔與聶政山中習琴,形
同骨肉也”??祷腥淮笪?,恭請神女賜之,習至天明方散。
康畢生獨愛此二曲,必擇雅靜高崗之地,風清月朗之時,深衣鶴氅,盥手焚香,方才彈
之。雖有達官貴人求教,概不相傳。及康將刑東市,三千太學生“請以為師”,終不得許??敌糖八髑俣?。玄起處風停云滯,人鬼俱寂,唯工尺跳躍于琴盤,思緒
滑動于指尖,情感流淌于五玄,天籟回蕩于蒼天,仙樂裊裊如行云流水,琴聲錚錚有鐵戈之聲,驚天地,泣鬼神,聽者無不動容。曲畢慨然長嘆:“袁孝尼嘗請學此
散,吾靳固不與,《廣陵散》于今絕矣!”,竟慷慨赴死。海內(nèi)之士,莫不痛之。”
煉丹
煉丹之處
葛公鎮(zhèn)
? “葛公”是后人對東晉著名的道教理論家、醫(yī)學家、文學家葛洪的尊稱。葛洪(284-364),
字稚川,自號抱樸子,丹陽句容人(今江蘇省句容縣),自幼喜好神仙導養(yǎng)之法、跟葛玄的弟子鄭隱學煉丹術。司馬睿任丞相時,葛為屬官,后任咨議、將軍等職。
后又因鎮(zhèn)壓石冰領導 的農(nóng)民起義,賜爵關內(nèi)侯。南海太守鮑方很看重他,把女兒嫁給他,又把自己的學問也傳授
給他。后來他辭官不做,遍游名山,想通過煉丹得到長壽。據(jù)《至德縣志》記載:“晉朝丹陽人葛洪,嘗煉丹于留山”。因此留山上過去有葛仙廟、觀音閣、清和
庵、煉丹池、鹿跡石 。有詩曰:“策杖尋幽嘗,聲聞水未鐘,山深黃鳥亂,徑轉(zhuǎn)白云封。過澗流泉嶺,穿林峭壁
空。老僧忻共語,欖外日高春”?!氨闳撕翁帲`山跡儼然。鹿知飛白日,石解煉丹田,
掛杖層嚴仄,臨池一徑偏。間看云去住,無外數(shù)峰懸”?!暗り柫钜派裣?,騎鹿朝天事惘
然。我欲登云祈室決,遍地膏澤滿周田”。葛洪在留山煉了一段時間丹,又要到別處尋山煉丹,眾人都極力挽留他,可他還是執(zhí)意走了,此山因此名留山。
史籍記載
晉書 卷七十二
葛洪,字稚川,丹陽句容人也。祖系,吳大鴻臚。父悌,吳平后入晉,為邵陵太守。洪少好學,家貧,躬自伐薪以貿(mào)紙筆,夜輒寫書誦習,遂以儒學知名。性寡
欲,無所愛玩,不知棋局幾道,摴蒱齒名。為人木訥,不好榮利,閉門卻掃,未嘗交游。于余杭山見何幼道、郭文舉,目擊而已,各無所言。時或?qū)鴨柫x,不遠數(shù)
千里崎嶇冒涉,期于必得,遂究覽典籍,尤好神仙導養(yǎng)之法。從祖玄,吳時學道得仙,號曰葛仙公,以其練丹秘術授弟子鄭隱。洪就隱學,悉得其法焉。后師事南海
太守上黨鮑玄。玄亦內(nèi)學,逆占將來,見洪深重之,以女妻洪。洪傳玄業(yè),兼綜練醫(yī)術,凡所著撰,皆精核是非,而才章富贍。
太安中,石冰作亂,吳興太守顧秘為義軍都督,與周?等起兵討之,秘檄洪為將兵都尉,攻冰別率,破之,遷伏波將軍。冰平,洪不論功賞,徑至洛陽,欲搜求異書以廣其學。
洪見天下已亂,欲避地南土,乃參廣州刺史嵇含軍事。及含遇害,遂停南土多年,征鎮(zhèn)檄命一無所就。后還鄉(xiāng)里,禮辟皆不赴。元帝為丞相,辟為掾。以平賊功,
賜爵關內(nèi)侯。咸和初,司徒導召補州主簿,轉(zhuǎn)司徒掾,遷諮議參軍。干寶深相親友,薦洪才堪國史,選為散騎常侍,領大著作,洪固辭不就。以年老,欲練丹以祈遐
壽,聞交阯出丹,求為句漏令。帝以洪資高,不許。洪曰:「非欲為榮,以有丹耳?!沟蹚闹:樗鞂⒆又毒阈?。至廣州,刺史鄧岳留不聽去,洪乃止羅浮山煉丹。
岳表補東官太守,又辭不就。岳乃以洪兄子望為記室參軍。在山積年,優(yōu)游閑養(yǎng),著述不輟。其自序曰:
洪體乏進趣之才,偶好無為之業(yè)。假令奮翅
則能陵厲玄霄,騁足則能追風躡景,猶欲戢勁翮于于鷦鷃之群,藏逸跡于跛驢之伍,豈況大塊稟我以尋常之短羽,造化假我以至駑之蹇足?自卜者審,不能者止,又
豈敢力蒼蠅而慕?jīng)_天之舉,策跛鱉而追飛兔之軌;飾嫫母之篤陋,求媒陽之美談;推沙礫之賤質(zhì),索千金于和肆哉!夫僬僥之步而企及夸父之蹤,近才所以躓礙也;
要離之羸而強赴扛鼎之勢,秦人所以斷筋也。是以望絕于榮華之途,而志安乎窮圮之域;藜藿有八珍之甘,蓬蓽有藻棁之樂也。故權貴之家,雖咫尺弗從也;知道之
士,雖艱遠必造也??加[奇書,既不少矣,率多隱語,難可卒解,自非至精不能尋究,自非篤勤不能悉見也。
道士弘博洽聞者寡,而意斷妄說者眾。
至于時有好事者,欲有所修為,倉卒不知所從,而意之所疑又無足諮。今為此書,粗舉長生之理。其至妙者不得宣之于翰墨,蓋粗言較略以示一隅,冀悱憤之徒省之
可以思過半矣。豈謂暗塞必能窮微暢遠乎,聊論其所先覺者耳。世儒徒知服膺周孔,莫信神仙之書,不但大而笑之,又將謗毀真正。故予所著子言黃白之事,名曰
《內(nèi)篇》,其余駁難通釋,名曰《外篇》,大凡內(nèi)外一百一十六篇。雖不足藏諸名山,且欲緘之金匱,以示識者。
自號抱樸子,因以名書。其余所著碑誄詩賦百卷,移檄章表三十卷,神仙、良吏、隱逸、集異等傳各十卷,又抄《五經(jīng)》、《史》、《漢》、百家之言、方技雜事三百一十卷,《金匱藥方》一百卷,《肘后要急方》四卷。
洪博聞深洽,江左絕倫。著述篇章富于班馬,又精辯玄賾,析理入微。后忽與岳疏云:「當遠行尋師,克期便發(fā)?!乖赖檬?,狼狽往別。而洪坐至日中,兀然若睡而卒,岳至,遂不及見。時年八十一。視其顏色如生,體亦柔軟,舉尸入棺,甚輕,如空衣,世以為尸解得仙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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