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素問·八正神明論》中給出了一個虛邪的概念:“虛邪者,八正之虛邪氣也?!?/span>
王冰對此經(jīng)文注解為:“八正之虛邪,謂八節(jié)之虛邪也;以從虛之鄉(xiāng)來,襲虛而入為病,故謂之八正虛邪?!?/p>
張志聰也對此條經(jīng)文出了注:“虛邪者,乃八方虛鄉(xiāng)所來之邪氣,其入于身也深?!蹦敲矗螢椤鞍苏??張志聰注解到:“八正者,八方之正位也?!?/p>
古代天文歷法中把整個天域劃分為九個區(qū)域,名曰“九宮”,其中,“招搖宮”居中央位置,它周圍的八宮又分別代表八個方位,而四時八節(jié)(立春、春分、立夏、夏至、立秋、秋分、立冬、冬至)也分別與八宮有對應關系,如“夏至”對應“上天宮”位于南方,“冬至”對應“葉蟄宮”位于北方,等等。此又稱為“當令之位”。
以風為例,《靈樞·九宮八風》曰:“風從所居之鄉(xiāng)來為實風,主生,長養(yǎng)萬物;從其沖后來為虛風,傷人者也,主殺,主害者,謹候虛風而避之,故圣人曰避虛邪之道,如避矢石然。”風從當令之位來為實風,風從沖后來為虛風,而虛風便是虛邪之一,為虛邪的典型代表。
所以,《素問·八正神明論》的虛邪定義“虛邪者,八正之虛邪氣也”可注解為:虛邪就是從八方非當令之位的沖后而來的邪氣,可見,張志聰?shù)淖⒔馍鹾辖?jīng)意。
筆者對《黃帝內(nèi)經(jīng)》二十四處虛邪分析后認為,從廣義來講,“虛邪”之“虛”可以理解為暗含兩層意思:一者指邪氣是由虛鄉(xiāng)(沖后)而來,二者指邪氣是乘虛而入為病。
王冰曰:“邪乘虛入,是謂虛邪?!闭f明虛邪乘人體正氣虛衰之時傷人致病,所以,正氣虛衰是虛邪傷人的前提條件。
如《靈樞·百病始生》曰:“卒然逢疾風暴雨而不病者,蓋無虛,故邪不能獨傷人,此必因虛邪之風,與其身形,兩虛相得,乃客其形……其中于虛邪也,因于天時,與其身形,參以虛實,大病乃成?!?/p>
《素問·八正神明論》也有同樣的意思表達:“八正之虛邪,而避之勿犯也。以身之虛,而逢天之虛,兩虛相感,其氣至骨,入則傷五藏?!?/p>
“虛邪”侵犯人體的途徑是由外而入。
《靈樞·百病始生》曰:“是故虛邪之中人也,始于皮膚,皮膚緩則腠理開,開則邪從毛發(fā)入,入則抵深?!?/span>
《素問·太陰陽明論》還將“虛邪”與飲食起居傷人相對比,強調(diào)“虛邪”由外傷人:“故犯賊風虛邪者,陽受之;飲食不節(jié),起居不時者,陰受之?!?/span>
“虛邪”致病力強,病情深重,癥狀表現(xiàn)劇烈。
如《靈樞·邪氣臟腑病形》特意將“正邪”傷人之輕淺與“虛邪”傷人之深重對比:“虛邪之中身也,灑淅動形。正邪之中人也微,先見于色,不知于身,若有若無,若亡若存,有形無形,莫知其情。”
此外,《靈樞·刺節(jié)真邪》也有:“虛邪之中人也,灑淅動形,起毫毛而發(fā)腠理。”說明虛邪侵襲人體時,癥狀明顯,比如會出現(xiàn)惡寒戰(zhàn)抖,毫毛豎立,腠理大開等劇烈表現(xiàn)。
相比之下,正邪傷人則癥狀輕微,先是面色有些變化,身體沒有明顯感覺,好像有病又好像沒病,或有些表現(xiàn)又像沒有表現(xiàn),感覺很不明顯。
“虛邪”入侵人體之后,容易深入,四處傳舍、附著,甚至可以成為積塊。
《靈樞·百病始生》曰:“是故虛邪之中人也,始于皮膚,皮膚緩則腠理開,開則邪從毛發(fā)入,入則抵深……留而不去,則傳舍于絡脈……留而不去,傳舍于經(jīng)……留而不去,傳舍于輸……留而不去,傳舍于伏沖之脈……留而不去,傳舍于腸胃……留而不去,傳舍于腸胃之外,募原之間,留著于脈,稽留而不去,息而成積……邪氣淫泆,不可勝論。”
“虛邪”深入之后,其病證變化無窮,既可以內(nèi)搏于骨、筋、脈等處形成骨痹、筋攣、癰等等,還可以“有所結(jié)”,形成筋瘤、腸瘤、昔瘤、骨疽、肉疽等等。
如《靈樞·刺節(jié)真邪》曰:“虛邪之中人也,灑淅動形,起毫毛而發(fā)腠理。其入深,內(nèi)搏于骨,則骨痹;搏于筋,則為筋攣;搏于脈中……則為癰……搏于皮膚之間……則為癢;留而不去,則痹;衛(wèi)氣不行,則不仁。
虛邪偏客于身半……發(fā)為偏枯……虛邪之入于身也深……則骨疼肉枯……內(nèi)傷骨為骨蝕……邪氣居其間而不反,發(fā)為筋溜。
有所結(jié)……合而為腸溜……已有所結(jié)……為昔瘤……有所結(jié),則為骨疽。
有所結(jié)……有熱則化而為膿,無熱則為肉疽。凡此數(shù)氣者,其發(fā)無常處,而有常名也?!?/p>
《黃帝內(nèi)經(jīng)》已經(jīng)認識到虛邪的致病力強,易于深入,造成各種難治之病。所以,《黃帝內(nèi)經(jīng)》秉承了其一貫重視預防的思想,反復強調(diào)對于“虛邪”一定要“避之”。
如《素問·上古天真論》中的“虛邪賊風,避之有時”;《素問·八正神明論》中的“八正之虛邪,而避之勿犯也”;《素問·六元正紀大論》中的“避虛邪以安其正”等等。
《靈樞·九宮八風》中描述古代那些養(yǎng)生之道修養(yǎng)很高的圣人甚至會把虛邪比喻成殺傷力極大的飛箭飛石,強調(diào)要像重視躲避飛箭飛石一樣重視躲避虛邪,以免受其傷害:“故圣人曰避虛邪之道,如避矢石然,邪弗能害,此之謂也?!?/p>
關于如何避虛邪,《黃帝內(nèi)經(jīng)》的主要思想是強調(diào)應該積極主動地有針對性地避邪:
1. 以時間避
《素問,上古天真論》強調(diào)“虛邪賊風,避之有時”。
《內(nèi)經(jīng)知要》解釋為:“隨時令而避之也?!彼?,避虛邪應注重從時間上避,在虛邪容易發(fā)生的時節(jié)應提高警惕,加強防范,具體為何時?
《內(nèi)經(jīng)素問吳注》有專門的注解:“時,為太乙徙宮,風雨應之之時也?!币驗椤鹅`樞·九宮八風》指出:“太一移日,天必應之以風雨?!?/p>
說明太乙移宮之時一般都會有明顯的天氣變化,所以出現(xiàn)虛邪的可能性比較大,應予重視。
2. 以方位避
《靈樞.九宮八風》以風為例,指出:“風從所居之鄉(xiāng)來為實風,主生,長養(yǎng)萬物;從其沖后來為虛風,傷人者也,主殺,主害者。謹候虛風而避之。故圣人曰避虛邪之道,如避矢石然?!?/p>
張志聰注:“從其沖后來者,如冬至從南西二方而來,春分從西北二方而來,是謂虛鄉(xiāng)不正之風,主傷人而殺害萬物?!币驗樘撔俺3奶撪l(xiāng)(沖后)方位而來,所以可以從方位上予以重點防范。
3. 扶正氣以避虛邪
由于虛邪是乘人體正氣虛衰之時傷人致病。
如《靈樞.百病始生》曰:“卒然逢疾風暴雨而不病者,蓋無虛,故邪不能獨傷人,此必因虛邪之風,與其身形,兩虛相得,乃客其形……其中于虛邪也,因于天時,與其身形,參以虛實,大病乃成?!?/p>
所以,扶助正氣,使正氣充盛,則衛(wèi)外之力強盛,“正氣存內(nèi),邪不可干”,以達到避御虛邪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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