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古代,諸多名儒亦通醫(yī),甚至編撰醫(yī)著以傳世,所謂“以儒通醫(yī)”者亦頗多。特別是宋代蘇軾、沈括、曾鞏、黃庭堅、陸游、秦觀、洪遵、魏峴等名家均注重研究方治,有名著如《蘇沈良方》《洪氏集驗方》《魏氏家藏方》等均流傳于世,傳承至今。本文主要談蘇軾研究、習用方劑的概況。
蘇軾,字子瞻,號東坡,更以其號享譽天下。他是“唐宋八大家”之一,在宋代名儒中享譽無出其右。蘇軾曾任政府高級官員,又曾數(shù)次被貶謫、下放。他平素多覽讀醫(yī)學方書,有關處方、療病之書亦頗多涉獵、運用。他生平注重研習醫(yī)方,并將選方編成方書,當時未獲刊行。蘇軾病故后,宋末學者(失其名)選錄其方,與宋代名儒沈括所選之方合編為《蘇沈良方》以傳世。
《蘇沈良方》10卷(一作15卷),初見于《宋史藝文志》。此書以沈括選方占較大比例。由于沈氏選方注重實效,為世醫(yī)所稱頌。沈氏在其名著《夢溪筆談》中列《藥議》一卷,亦有較高的參閱價值。清代《四庫全書提要》言:“《蘇沈良方》主要是沈括所集方書,而后人又以蘇軾之說附之者也?!薄蹲x書敏求記》又說:“東坡曾撰蘇氏圣散子方?!笔ド⒆臃奖徽J為是蘇氏選方中的敗筆,茲述之如后。
蘇軾平素經(jīng)常收選療病方治,俞弁《續(xù)醫(yī)說》指出:“昔(東)坡翁謫居黃州(今湖北黃州)時,其地瀕江多卑濕,而黃(州)之居人所感者,或因中濕而病,或因雨水浸淫而得,故服此藥而多效,是以通行于世?!薄独m(xù)醫(yī)說》指出:“殊不知圣散子方中有附子、良姜、吳茱萸、豆蔻、麻黃、藿香等劑,皆性燥熱,反助火邪?!笔ド⒆臃揭啾皇珍浻凇短K沈良方》卷五中,共有20余味藥。究其原委,此方是蘇軾在黃州遇四川人巢谷,巢氏拿出圣散子方,自稱得之于“異人”,凡傷寒不問證候如何,均用此方施治,無不愈者。蘇軾感到很驚奇,信以為真,并為之寫序。作為宋代大名儒,又是官員,蘇軾為此方撰序以后造成的誤治弊害及傷亡殊多。所以宋代醫(yī)學名家陳言在《三因方》中指出圣散子方是治寒疫的,但“因東坡作序,天下通行。辛未年(1091年)永嘉瘟疫被害者不可勝數(shù)?!边^去在黃州疫病流行時用圣散子方,“其病偶中,亦未知方土有所偏宜,時過境遷,已難考證。夫寒疫亦能自發(fā)狂,蓋陰能發(fā)燥,陽能發(fā)厥,物極必變,理之常然”。然而在疫病、傷寒流傳較多的情況下,即便是當時的名醫(yī)龐安時“亦不敢言非”。當時的圣散子方,竟被作為“良方”流傳于世。
我們應如何評價圣散子方呢?其實沈括在初撰《沈氏良方》時即說:“余所謂良方者,必目睹其驗,始著于篇。”可見蘇、沈二位在對待選方方面有所不同。此方后來在宋宣和(北宋晚期)后,仍盛行于京師,“太學諸生,信之尤篤,殺人無數(shù)。今醫(yī)者悟,始廢不用”。這應該是蘇東坡對疫病病因、病機和證候表現(xiàn)理解得深度不夠,造成了有些醫(yī)生在實際應用中的弊害。故宋代劉因在《靜修文集》說:“一方之不善,則其禍有不可勝言者矣?!泵鞒趺t(yī)劉純在《玉機微義》中曾指出關于選方治病的兩個要點須加強認識,即醫(yī)者“不知通變之法,與經(jīng)旨多向違戾”的傾向。研究方治者,必當格外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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