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全解》離（卦三十）

——突如其來的戰(zhàn)禍

【原文】

（離下離上）離（1）；利貞，亨。畜牝牛，吉。初九：履錯然（2），敬之（3），無咎。六二：黃離（4），元吉。九三：日昃之離（5），不鼓缶而歌（6），則大耊之嗟（7）。兇。

九四：突如其來如，焚如，死如，棄如（8）。六五：出涕沱若（9），威嗟若（10）。吉。上九：王用出征，有嘉折首（11），獲匪其丑（12）。無咎。

【注釋】

（1）離是本卦的標(biāo)題。離的意思是“罹”，即遭遇災(zāi)禍。全卦內(nèi)容主要講戰(zhàn) 禍，標(biāo)題與內(nèi)容有關(guān)。（2）履：步履，這里指腳步聲。錯然：雜亂的樣子。（3）敬；用作“儆”，意思是警戒。（4）離：這里用作“螭”，意思是龍， 指天上像龍形的云、虹，即霓。黃離就是黃霓。（5）昃（ze）：太陽偏西。（6）缶：陶制的樂器。（7）大耊（die）：老頭兒。七十歲叫耊.

（8） 棄：使……變成廢墟。（9）涕：眼淚。淪若：淚如雨下的樣子。（10）戚： 憂傷。嗟：嘆息。（11）有嘉：周代的小國嘉。折首；意思是斬首。（12） 匪：用作“彼”。丑：眾，這里指敵方。

【譯文】

離卦：吉利的卜問，亨通。飼養(yǎng)母牛，吉利。初九：聽到錯雜的腳步聲，馬上警惕戒備，沒有災(zāi)禍。六二：天空中出現(xiàn)黃霓，是大吉大利的征兆。九三：黃昏時天空出現(xiàn)虹霓，人們齊聲高叫，沒有唱歌時的 樂器伴奏，老人們悲哀嘆息。這是兇兆。

九四：敵人突然襲擊，見房就燒，見人就殺，使這里變成一 片廢墟。六五：淚如雨下，憂傷嘆息。吉利。上九：在王的率領(lǐng)下反擊敵人，將有嘉國君斬首，抓獲了很 多俘虜。沒有災(zāi)禍。

【讀解】

這里描述的是一場自衛(wèi)反擊戰(zhàn)，從保持警惕，敵人突然襲擊， 到國王率眾反擊，大獲全勝。天象顯然是戰(zhàn)爭中的重要因素，吉、 兇征兆交替出現(xiàn)，似乎是天意的顯現(xiàn)，結(jié)果也應(yīng)驗了預(yù)兆。其次 是戰(zhàn)爭的殘酷。發(fā)動突然襲擊的敵人是強(qiáng)悍的，并且毫不留情地?zé)?、殺光、搶光；罹難的民眾雖然難以抵擋強(qiáng)敵，卻也演出了 一出悲壯的場面，齊聲高叫，淚如雨下，憂心嘆息；再次是國王 的英明勇敢，消滅了敵國，鏟除了心腹之患。

一場殘酷的戰(zhàn)斗似平顯得那么簡單：沒有挖空心思的謀略，沒 有復(fù)雜的戰(zhàn)略戰(zhàn)術(shù)，也沒有相持不下的反復(fù)爭奪。但是，那濃厚 的血腥味卻是透過了紙背久久不散，“三光”的情景如在目前。原 始的戰(zhàn)術(shù)憑借的是體力的強(qiáng)悍，而不是復(fù)雜的計謀和精良的武器， 還有古人篤信的上天的意向。

比較之下，現(xiàn)代戰(zhàn)爭無論在哪個方面都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 化。沒有變的是血腥和殘酷，以及用它們來換取自己的利益。

《周易全解》之大壯卦（二）

九四,貞吉悔亡,藩決不贏。壯于大輿之輹。

九四與九二一樣,都是以陽居陰,剛有柔來濟(jì),因而不至過于壯。但九四居四陽之終,也有容易過于壯的一面,所以爻辭說“貞吉”,即安定不動可得吉。既“貞吉”了,則能從容以進(jìn),無有失誤,所以爻辭又說“悔亡”。

“藩決不羸”,是承前面九三爻辭“羝羊觸藩,贏其角”而言。九三為前面的九四所阻,如遇藩籬,藩未破,角卻羸了。九四的前面是二陰,二陰構(gòu)不成九四前進(jìn)的障礙,藩無須觸已經(jīng)決開,角羸之虞自然不會有。

九四前進(jìn)的道路既通,便有“壯于大輿之輹”之象。輹不同于輻,輹在軸,輻在輪。在軸之輹強(qiáng)壯,利于車行。“壯于大輿之輹”,謂車強(qiáng)無病,壯于進(jìn),利于行。

《象》曰:藩決不贏,尚往也。

尚,上也。尚往,把前進(jìn)、行動放在首位。爻辭在“貞吉悔亡”四字之后又說“藩決不羸,壯于大輿之較輹”,容易使人誤以為九四居柔為不進(jìn),“小象”乃提示以“尚往”,告知人們九四“藩決不贏”是進(jìn),不是不進(jìn)。

六五,喪羊于易,無悔。

六五用和易的辦法把羊的剛狠給喪失掉了。羊性剛,羊在這里象諸陽方長而并進(jìn)。六五以柔居中,對于向上并進(jìn)而來的諸陽,善于用和易的辦法制服之,使諸陽無所用其剛,無所用其壯,這就是“喪羊于易”。六五如此則可以無悔。

《象》曰:喪羊于易,位不當(dāng)也。

六五喪羊于易無悔,是由于位不當(dāng)。位不當(dāng),在《易》中指爻位不當(dāng)。以剛居剛位或以柔居柔位,是位當(dāng)。以剛居柔位或以柔居剛位,是位不當(dāng)。位當(dāng)好,位不當(dāng)不好。這是《易》之常。有的時候,即在有些卦里,位不當(dāng)好,位當(dāng)不好,這是《易》之變。大壯卦的情況屬于后一種。

大壯卦六爻凡位當(dāng)?shù)娜绯蹙?、九三二爻都不?一為“征兇”,一為“貞厲”。凡位不當(dāng)?shù)娜缇哦?、九四、六五三爻都?不是“貞吉”便是“無悔”。六五位是剛而質(zhì)為柔,以柔居剛,是位不當(dāng)。位不當(dāng)本來不好。然而在此,不好變成了好,因為正是由于以柔居剛,剛?cè)嵴{(diào)濟(jì),使六五具有柔順和易之德,才能帖然制服強(qiáng)壯并進(jìn)之諸陽,“喪羊于易”而無悔。

上六,羝羊觸藩,不能退,不能遂,無攸利,艱則吉。

上六所處是壯之終,動之極,一卦之窮,正是進(jìn)無可進(jìn),退不可退的時候,很像羝羊之角掛在藩上,不能退也不能遂。處于這種困境的人,“無攸利”,什么也不能干,干什么也不行。但是“艱則吉”。艱,帛書《周易》字作根,疑讀為限,指限制盲動,免受戕害。艱則吉,意謂若能限制盲動,免受戕害,則會得吉。

《象》曰:不能退,不能遂,不詳也。艱則吉,咎不長也。

不能退,不能遂,是做事不周詳。艱則吉,是限制盲動做事小心謹(jǐn)慎,則會得吉,即使有點小過失,也不會長久。

〔總論〕

《雜卦傳》說:“大壯則止?！贝髩咽谴笳邏?大者壯即陽剛盛長。陽剛盛長正是陽剛當(dāng)止則止的時候。陽剛正在盛長而要求止,并非易事。要把握好止的度,最為重要的是解決好正的問題。因此大壯卦辭只講了“大壯利貞”一句話。爻辭的意向與卦辭一致。四個陽爻除初九有壯之累外,其余三爻都言貞。《彖傳》對此認(rèn)識得更深刻,它明確指出:“大壯利貞,大者正也?！?br>
大正莫如天地,天地之正莫如剛?cè)嵯酀?jì)。表現(xiàn)在大壯六爻之中,以剛處柔或以柔處剛皆利,而以剛處剛或以柔處柔都不好。爻位則不正好,爻位正反而不好。陽剛盛長之時所需要的正,恰是爻位之不正。唯其爻位不正,剛方可得柔之濟(jì),剛?cè)嵯酀?jì)才是大壯所需之正。

這一點于爻中表現(xiàn)最為明顯的則是九二和六五。九二貞吉,但爻不當(dāng)位,“小象”釋之以“以中也”;六五無悔,“小象”釋之以“位不當(dāng)也”。以柔居剛,爻位不當(dāng)。也正因為交位不當(dāng),才得剛?cè)嵯酀?jì)之正。

未完待續(xù)……

本文選自金景芳、呂紹綱合編的《周易全解》，市面上非?？孔V的講解易學(xué)知識之書，想入門或深學(xué)的朋友都可讀一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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