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源大道歌》究竟說什么

《靈源大道歌》究竟說什么

——陳攖寧《靈源大道歌白話注解》簡評

陳攖寧先生，是近當代率先提出仙學概念的道教學者，他將我國道家的修真文化，變通為一種仙學，其實他是一直在試圖用仙學的概念，去定義道家的金丹文化，去宣揚他的神仙之學。

道教丹道理論，分養(yǎng)生與修真兩大不同領(lǐng)域，我們發(fā)現(xiàn)陳攖寧對這兩大領(lǐng)域的認知是十分模糊的，且犯了欲以己之昏昏，使人昭昭的師心自用的毛病，一部本來就十分難懂的丹道修真文化，在陳攖寧時代，被糊弄的越發(fā)虛玄和繁雜。

陳攖寧先生以道協(xié)會長的權(quán)威性言論，加上其自詡的正宗傳人的地位，構(gòu)思出他的一套丹學修仙理論，數(shù)十年來，一直影響著我國近當代金丹大道文化的研究和發(fā)展，很少有人愿意指出他的錯漏。
道教養(yǎng)生與修真文化該如何發(fā)展，是關(guān)乎一個時代的大眾心身如何健康發(fā)展和健全的社會問題，我們無意于個人批判，但我們不能因為個人的欺世盜名的原因，而回避這些養(yǎng)生與修真文化的重要問題，導致金丹大道文化偏廢。

華夏養(yǎng)生文化與修真文化，應該走出陳攖寧時代，還原世人一個活潑潑的養(yǎng)生與修真的精神世界來，金丹大道文化的健康發(fā)展是大勢所趨，是歷史的必然。

本文先對代表陳攖寧修仙思想的，且流傳最廣的《靈源大道歌白話注解》一書，做一簡評，藉此方便大家去判斷陳攖寧丹道養(yǎng)生思想的主要特點，以便能夠從中看出，我國道教修真文化近50年來，是怎樣以陳攖寧等為代表的，以一種扭曲的、無疑的、一盲引眾盲的養(yǎng)生文化為研究方向，影響著我國道教養(yǎng)生與修真文化數(shù)十年。

陳攖寧在“《靈源大道歌》讀者須知”中說：“雖是女真著作，但不是專講女丹口訣。”他之所以會持這種修真有男女理論上的差異觀點，僅僅源于這篇《靈源大道歌》是署名曹仙姑的緣由，而不能從《靈源大道歌》這篇文章的內(nèi)涵，去看待整個修真文化體系，這個他是局限于對大道的理解上的錯誤，因為大道修為是一種不二法門，在理論上是不拘于男女性別差異的，所以我們不能跟隨陳攖寧先生去強識這些道理。

通篇《靈源大道歌》，是緊緊圍繞著去解說修真、至真的道理，是一種平鋪直敘式的歌訣體裁，前后貫徹一致，理論上是沒有年齡、男女性別的修真差異等詞匯。

在《靈源大道歌》出現(xiàn)以前，一些道書上，早就記載有一篇署名劉操的《至真訣》，它跟《靈源大道歌》這篇文章，除了作者和題目不同外，內(nèi)容完全一致。

筆者認為，《靈源大道歌》是后人對劉操的《至真訣》的冒名，《靈源大道歌》應該是《至真訣》的翻版。

我國道書這種欺世盜名現(xiàn)象比較常見，尤其是有一定影響的養(yǎng)生大家的東西，在信息落后沒有知識產(chǎn)權(quán)的時代，更容易被后世冒名和篡改，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不足為奇。

首先，就文章的內(nèi)容來看，《靈源大道歌》通篇都是在講怎樣去實現(xiàn)修真的，絕對沒有神神秘秘的“靈源”一詞一說，題目用《靈源大道歌》，有偏題和故弄玄虛之嫌，倒不如用《至真訣》更為真實貼切。

其次，這篇文章，絕對沒有一句什么所謂的男女修真差異的說法，我們不能僅憑有個署名曹仙姑的文章，就相信其中有那么回事。為什么早就有署名這篇文章是大名鼎鼎的劉操的《至真訣》的記載，有這個歷史上著名的丹道大家的著作的事實與史實，我們這些搞道教的不去相信，而偏偏要接受一個子虛烏有的女道姑呢？

其三，劉海蟾的文章，是代表五代時期的金丹大道思潮，他的文章的行文特點，除了這篇《至真訣》外，其它的文章，也都是在用很平實的言語解說金丹大道的，這些跟《至真訣》十分近似，更符合劉操的文筆，可以做個佐證。

因此，我們有理由去相信《靈源大道歌》是劉操的東西，題目應該叫做《至真訣》，而不是什么曹仙姑的《靈源大道歌》，那樣的觀點，容易把道教的太極修真文化引向虛玄的一面。

再者，這首《靈源大道歌》的內(nèi)容真實不虛，是一篇樸實的修真名篇，很值得現(xiàn)代搞道教的人士去學習和研究，是真正的修真文化，我們能夠從一代宗師的言論中，去真正找到道家修真文化的精髓，還原“金丹即太極”這種國粹的真實面目來。

陳攖寧在“《靈源大道歌》讀者須知”中奇怪的說：“（這篇靈源大道歌）毫無隱語??????”，用他的話說，這篇文章只是少了其它丹書慣用的鉛汞、龍虎等隱語，而事實上，《至真訣》里面包含了很多關(guān)鍵的丹道修真的術(shù)語和道理在里面，只是進步到了劉操的禪道一如的修真時代，修真術(shù)語在逐步演變，少了漢唐時代丹書的堆砌鉛汞隱語的特征了，劉操能被尊為南宗始祖，應該跟劉操改革道教丹道思想的進步思想是密不可分的。

這篇文章的行文，劉操顯然是一直在力求用簡單明了的手法講解金丹大道的。可是，世事往往就是這樣，人們寧可去追逐那些繁雜的東西，也不愿意回視這樣的真言。

現(xiàn)代人要是真正能讀懂《至真訣》的內(nèi)容，那么，一定在心中會有一個完整的修真理論的輪廓，真心希望熱愛金丹大道的人們、熱愛養(yǎng)生的人們、熱愛武術(shù)的人們，能夠從《至真訣》中吸取營養(yǎng)，獲得真知。

金丹大道沒有真師的授受的確知之不易，包括陳攖寧先生在內(nèi)，盡管他說披閱六載，通讀《道藏》，終其一生也還是“不因師指，此事難知”的。當代人想從陳攖寧的注解去理解《靈源大道歌》的真實含義是不可能的。

張義尚先生說，他的一個朋友是陳攖寧先生的弟子，這個弟子說跟陳攖寧學道期間，陳攖寧絕口不談修真，只是在儀軌等方面有一定的積累。為什么陳攖寧后期會有這樣的表現(xiàn)？我們從他注釋《靈源大道歌》中就可以看出，陳攖寧先生是不是困于“為盲師者師所誤”的窘境，再不愿意誤人子弟，才導致他在弟子們面前回避這個重要的，也是最主要的問題呢？

陳攖寧在“《靈源大道歌》讀者須知”中，還提到關(guān)于女子斬赤龍和男子閉塞精竅的東西，莫名其妙的說《靈源大道歌》里面含有這些東西，頗有故弄玄虛自欺欺人之嫌。

更為奇怪的是，陳攖寧說《靈源大道歌》里面，還隱藏著丹道十分神秘的口訣，他還說：可以指給我們看，那就是：“第一句“神不外馳氣自定”。第二句“專氣致柔神久留”。第三句“混合為一復忘一”。第四句“元和內(nèi)煉即成真”。工夫到此，大事已畢，以后的口訣不必再問了”。

他把一篇流傳千古的修真名篇，僅僅挑出大家不易理解的四句話，來遮掩一番，往往導致大家盲目去追隨他的神秘，追求所謂的口訣，卻忽略了《靈源大道歌》里面的精髓。

《靈源大道歌》究竟要告訴我們什么呢？在這里先簡要的挑選幾個問題，給大家做些解釋，探賾《至真訣》的至真和修真的道理。

只用《至真訣》里面的平實道理，不用引經(jīng)據(jù)典，我就可以告訴大家一個修真的秘密，且這些秘密絕對不是陳攖寧引經(jīng)據(jù)典所講解的那些神神秘秘的修仙原理。

金丹大道的修真過程，只有上德和下德兩種個體上的修真不同。內(nèi)丹學認為，絕大多數(shù)人是處于下德狀態(tài)的，才有了從無到有的實修，沒有男女修真上的差異。

內(nèi)丹學認為，下德之人的修真是先修命后修性的?！吨琳嬖E》首先就說：“我為諸君說端的，命蒂從來在真息?！?。這句話是《至真訣》這篇文章的靈魂，意思是說：我給大家講一講最上一乘的金丹大道，性命的根本在于怎樣獲得真息。這里“端的”的意思，就是第一的意思。

張伯端在《悟真篇》里面也這樣說：“學仙須是學天仙，唯有金丹最的端?！币簿褪侵傅倪@個端的。這個“端的”的根本在哪里呢？

這里的答案就是：“真息”。

真息，這個內(nèi)丹術(shù)語，最早所見到的，我覺得應該是源于劉操時期，它是內(nèi)丹術(shù)的秘密，其真實含義，陳攖寧解釋《靈源大道歌》，竟然忽視了這個最為關(guān)鍵的名詞，應該是他不懂內(nèi)丹修真根本的緣故，故只好挑了上面四句不易理解又無關(guān)痛癢的口訣，來解說《靈源大道歌》的秘密。

在這里告訴大家一個道理，真息、真心、真意，他們是三位一體的相續(xù)相因，這個就是丹書的“玄關(guān)竅開”，也就是太極狀態(tài)，大家要認真琢磨其中的道理。

《靈源大道歌》說：“太極布妙人得一，得一善持謹勿失?！蔽覀兡軌蛘_理解這句話，十分重要。

什么叫“太極布妙”呢？張伯端《悟真篇》說：“道自虛無生一氣，便從一氣產(chǎn)陰陽，陰陽再合成三體，三體重生萬物張?！惫湃苏J為，我們生命的孕育，是從無極開始的，無極是道，無極是先天氣。無極是“其大無外，其小無內(nèi)”的，無極生太極的過程，就是我國道教丹書的“先天氣”轉(zhuǎn)入“后天氣”的狀態(tài)，都是“真”的狀態(tài)，前者是“玄”，后者也是“玄”，所以，丹書所指的金丹，就是這個“太極布妙”，里面有動靜、里面有陰陽，里面有無中妙有，在河洛中，是用一個圓點來表示的，故也叫“得一”，這個就是張三豐說的“真消息”的玄關(guān)，跟真息是共生關(guān)系，故此，張三豐說：“一玄妙，一玄竅，異名同出誰知道，兩者玄玄是機要?！倍嗝凑衤槹l(fā)聾的話啊，不知千百年來，迷惑了多少修真君子。

“太極布妙”是一個修真者夢寐以求的證驗，它跟我們后天的思慮之神，也是一種陰陽關(guān)系，是一種此消彼長的關(guān)系。所以，《靈源大道歌》說，我們的真氣在日漸消耗，是“朝損暮傷迷不知”的，我們只有做到“太極布妙人得一”的金丹狀態(tài)，做到“行禪坐亦禪”時，才會控制生命因子的消耗，這個是金丹的作用，是故呂洞賓說：“離內(nèi)七般朱砂，無真種，則時刻難留”。整過修真的修命的意義就在這里。

要做到“行禪坐亦禪”是何其不易！所以，《靈源大道歌》接著說：“萌芽脆嫩須含蓄，根識昏迷易變遷?！?，這個意思，就是我們的真心時刻，只是一種心光的閃耀，這個“萌芽”很“脆嫩”，我們慧根淺薄，往往一有“萌芽”，我們就會應物就迷，會導致我們的真心“旋得旋失”，這個“主人、真人”是萬古丹書的隱秘，不是那么容易獲得的，是易知難遇的金丹。

《靈源大道歌》一直在講怎樣去克己復禮，返還金丹的道理。

《靈源大道歌》講的修真，幾乎大半部分文字，都是講解怎樣去獲得道心、真心、真人的道理，并且還對當時與過去的錯誤的修真方法做了批評，如“莫將閉息為真務，數(shù)息按圖俱未是”的道術(shù)的錯誤，為什么要這樣說呢？《靈源大道歌》開篇指出的“真息”，不被人所理解，往往會被某些人錯誤的誤解為“閉息”就是“真息”，所以《靈源大道歌》說：不要把閉氣的方法認作是在修真，也包括那修數(shù)息等法門，都不是修真。

張三豐說，人們打坐的時候，往往都會犯去預貪效驗的執(zhí)著，出現(xiàn)很多貪念和妄念，這個就是“內(nèi)有縈心”，這個就是“妄有執(zhí)著”，這些道理《靈源大道歌》里面都做了解釋。

所以，我們千萬不能被陳攖寧上面說的幾句口訣給誑住了，那樣，我們怎么去“借問真人何處來”呢？

內(nèi)丹修真的根本就是真息。所以，修真才有了真?zhèn)?，就會“往來真息自悠悠”，就會“不吸靈泉常自流”。

這個真息，跟《靈源大道歌》說的“真人”的出現(xiàn)，有直接關(guān)系，陳攖寧根本就不懂這些，故一個熱愛修真的人讀《靈源大道歌》，首先一定先要把這些道理弄清楚了。

《至真訣》講的至真，是十分艱苦和辛苦的，一切都是為了實現(xiàn)“機死神活”的。但人們往往都是名利占據(jù)著內(nèi)心，所以就會出現(xiàn)形神兩難全，只有“不去追名和逐利”才行。

因為這些東西，“多能礙得修行路”，因這些東西，會導致“可憐一個好基址，金殿玉堂無主人?！保羌傩膹埧?，則真心消退的情狀，這個是張三豐說的：“人心絕，則道心顯”的修真道理。

《至真訣》最后說：“無中妙有執(zhí)持難，解養(yǎng)嬰兒需籍母?！?，是一句首尾呼應的話，“無中妙有”是指的“得一”，是修道的“從無到有”的初關(guān)，這個妙有，就是前文說的“太極布妙”，無極是沒有，太極才會有，這個“無中妙有”就是金丹，所以是“執(zhí)持難”，原因就是我們的“根識昏迷易變遷”，才導致難以把持的，故前文說要“善持”，要“謹勿失”。

大道修真的過程，張三豐說：“是無為之后，繼以有為，有為之后，復返無為?！钡?，前者是表達的“始于有作無人見”的修命階段，是內(nèi)丹所指的“嬰兒”，也叫“法身”，只有“有為事畢，無為事張”的狀態(tài)，才進入大道修為。

《悟真篇》所指的“群陰剝盡丹成熟”時期，這個嬰兒是怎么來的？就是《至真訣》說的“無中妙有”的“善持”來的，這個妙有能夠孕育嬰兒，所以《至真訣》說：“解養(yǎng)嬰兒需籍母”。

道教的金丹，其本質(zhì)就是“太極”，由太極轉(zhuǎn)化為無極，無極才是大道，合稱為金丹大道。這種理論基礎(chǔ)是指導現(xiàn)代養(yǎng)生，指導現(xiàn)代修真，指導現(xiàn)代武術(shù)這種有形文化正確走向修真的理論基礎(chǔ)，是王薌齋說的“銘心究理性，技擊乃其次”的金丹文化，是動靜相應的太極源泉，蘊含了中國形意、太極文化的哲理，這方面的偉大貢獻者，張三豐應是一個領(lǐng)軍人物。

因此，《靈源大道歌》這篇文章的主要內(nèi)容，是在講怎樣去求得“主人”或“真人”這個“妙有”的至真口訣，通篇的至真道理，是一篇告訴我們怎樣獲得道心真知的“至真訣”，其對金丹大道的“養(yǎng)就嬰兒”的大丹內(nèi)容，僅僅就這么一句帶過，對大道的涉及很少，故不能稱做《大道歌》，只能算作《至真訣》，歷代丹書的《大道歌》有多種，不是單一的指這個的，大家可以去參看，我們要想還原修真文化的真實面目，從文化的內(nèi)涵方面入手，將不失為一種丹道文化研究的重要途徑。

高帥 寫于2013年10月04日丑時

修改 于2013年10月22日子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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