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生一（混窅冥也），一生二（謂神明也），二生三（和濁清也），三生萬物（天人形也）。萬物負(fù)陰而抱陽（向柔生也），沖氣以為和（合弱成也）。人之所惡（謂不樣也），唯孤寡不谷（卑微名也），而王公以名稱（禮以生也）。損之而益（損生盈也），益之而損（益生亡也）。人之所教（卑微弱也），亦我教之（圣知我也）。強(qiáng)梁者（有勢力也），不得其死（為命賤也）。吾將以為教父（兇禍極也）。
指歸：有虛之虛者，開導(dǎo)稟受，（虛之虛者，道也。無然然者，而然不能然也。道能然成於萬物，而萬物不能然成於道。則道是物之所然之元，故云然然者而然不能然也。）有虛者，陶冶變化，始生生者，而生不能生也。（虛者謂一也。一能為生生之始，而非有形之生不能生於一，故云始生生者而生不能生也。）有無之無者，而神明不能改，造存存者，而存不能存也。（無之無者謂二也。二從一生，雖有夫形，故能造存存而非存所能造也。）有無者，纖微玄妙，動成成者，而成不能成也。（無者謂三也。三從二生，亦有夫形，俱根於一，受命於神，兆成萬物，而萬物不能成之，故云動成者而成不能成也。）故虛之虛者生虛虛者，無之無者生無無者，無者生有形者。故諸有形之徒，皆屬於物類，物有所宗，類有所祖。天地，物之大者，人次之矣。夫天人之生也，形因於氣，氣因於和，和因於神明，神明因於道德，道德因於自然，萬物以存。（自然者，無物所使之名也，即道。自然一變而生神，神通而成和，和散而成氣，氣結(jié)而成形。故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故使天為天者，非天也；使人為人者，非人也。（元始生有，有不能生有，故云為人者非人也。）何以明之？莊子曰：夫人形腐，何所取之？聰明感應(yīng)，何所得之？變化終始，孰者為之？（明始於無。）由此觀之，有生於無，實生於虛，亦以明矣。是故無無無始，不可存在，無形無聲，不可聽視，稟無授有，不可言道。無無無之無，始未始之始，萬物所由，性命所以，無有所名者，謂之道。（道為一之元。）道虛之虛，故能生一。（元本寂寥，是虛中之虛始生一者也。）有物混沌，恍惚居起，輕而不發(fā)，重而不止，陽而無表，陰而無里，既無上下，又無左右，通達(dá)無境，為道綱紀(jì)，懷壤空虛，包裹未有，無形無名，芒芒澒?jié)梗旎煦玢?，冥冥不可稽之。亡於聲色，莫之與比，指之無向，搏之無有，浩洋無窮，不可論諭，潢然大同，無終無始，萬物之廬，為太初首者，故謂之一。（太初有無無，有無名，一之所起，有一而未形，即窅冥中能生之德名也。是以無終無始，無左無右，似陰非陰，似陽非陽，故云陽無表陰無里。）一以虛，故能生二。（一是有中之虛變成二。）二物并興，妙妙纖微，生生存存，因物變化，滑淖無形，生息不衰，光耀玄冥，無向無存，包裹天地，莫睹其元，不可逐以聲，不可逃以形，謂之神明。存物物存，去物物亡，智力不能接而威德不能運者，謂之二。（二即神明也。）二以元之無，故能生三。（神明是無中之無，故能生三。）三物俱生，渾渾茫茫，視之不見其形，聽之不聞其聲，搏之不得其緒，望之不睹其門。不可揆度，不可測量，冥冥窅窅，潢洋堂堂，一清一濁，與和俱行，天人所始，未有形朕圻堮，根系於一，受命於神者，謂之三。（三即太和也。）三以無，故能生萬物。（太和是有中之無，一變而成有，故云三生萬物。）清濁以分，高卑以陳，陰陽始別，和氣流行，三光運，群類生，有形臠可因循者，有聲色可見聞?wù)撸^之萬物。萬物之生也，皆元於虛，始於無。（虛是無之本，元是始之本。）背陰向陽，（萬物背陰而向陽。）歸柔去剛，清靜不動，心意不作，而形容修廣性命通達(dá)者，以含和柔弱而道無形也。（沖氣以為和。）是故虛無無形微寡柔弱者，天地之所由興而萬物之所因生也，眾人之所惡而侯王之所以自名也，萬物之原泉，成功之本根也。（夫虛無孤寡乃萬物之本根也，故王公以自名，而眾俗之所惡。）故賢君圣主，以至尊之位，強(qiáng)大之勢，處孤寡，居不谷，逐所求，逃所欲，去大為小，安卑樂損，出無跡，入無朕，動於福先，靜於禍?zhǔn)?，無為無事，天下自已，不視不聽，抱和以靜，神明生息，形容自正，進(jìn)退有常，不變其行，德化凌風(fēng)，理於蒸庶，天地是佑，萬物是歸。（損者而益。）眾人則不然，見聞知病。見聞知病，合於成事，不睹未然之變，故貴堅剛。大權(quán)造勢，眾務(wù)不制，深度柔弱，遠(yuǎn)絕微寡，動與道舛，靜與天迕，神明潰濁，眾事并興，思慮迷惑，妄喜妄怒，福禧出門，妖孽入戶，天網(wǎng)以發(fā)，不可解之也。（益者而損。）滂然禍生，愴爾覺悟，屈約而言卑，將死而辭善。雖欲改過為新，反於微寡，自然不釋，與生路遠(yuǎn)，破國亡家，禍及子孫。故眾人之教，變愚為智，化弱為強(qiáng)，去微歸顯，背隱為彰，暴寵爭逐，死於榮名。（人之所教也。）圣人之教則反之，愚以之智，辱以之榮，微以之顯，隱以之彰，寡以之眾，弱以之強(qiáng)。去心釋意，務(wù)於無名，無知無識，歸於玄冥，殊涂異指，或存或亡。（圣人之教，教以寡弱；眾人之教，教以眾強(qiáng)。所謂人之所教，我亦教之，教不同也。）是以強(qiáng)秦大楚，專制而滅；神漢龍興，和順而昌。故強(qiáng)者離道，梁者去神，生主以退，安得長存。（強(qiáng)梁者不得其死。）不求於己，怨命尤天，圣人悲之，以為教先，書之竹帛，明示后人，終世反之，故罹其患。（吾將以為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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