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盛唐的崇道玄風(fēng)
——談終南山道教與文人活動
趙超
對道教的信仰到了唐玄宗那里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他把盧鴻一、王希夷、李含光、司馬承禎、張果等著名的道士請到長安來,加官封號,百般崇信。 |
終南山見諸史冊是很早的,在《禹貢》中就有記載:“終南惇物,至于鳥鼠”。這里的終南即為終南山?!对娊?jīng)·秦風(fēng)·終南》中有云:“終南何有,有條有梅。”其實,終南山的成名還是因為與老莊的親近,乃至后來道教在此立足發(fā)展。到后來樓觀道派的形成,使得終南山成為道教的名山,到了唐代更是名噪一時。又由于終南山距離京都不遠,往來方便,就很自然地吸引了不少文人士子在此流連、隱居。他們或以退為進或修道養(yǎng)性,透過這一小的群體我們可以窺見初盛唐詩人的崇道風(fēng)貌及其文化成因。
終南坦途
一、終南山因道而顯的發(fā)展過程
古樓觀臺在今陜西省西安市南的終南山北麓,傳說為周時關(guān)尹子的故宅?!稘h書·藝文志》注關(guān)尹“名喜,為關(guān)吏,老子過關(guān),喜去吏而從之。”魏晉神仙道教的道士梁堪居樓觀修行,得鄭法師和仙人尹軌親傳神仙方術(shù),其弟子王嘉,為著名高道,甚得苻堅和姚萇禮遇,著有《拾遺記》和《牽三歌讖》傳世。王嘉傳孫徹,孫徹傳馬儉,形成樓觀道團。北魏太武帝時,樓觀道漸興盛。魏孝文帝時,王道義弟子陳寶熾常誦《上清大洞真經(jīng)》,有未卜先知之術(shù),其徒李順興、侯楷、弟子嚴達,皆有異術(shù),名重一時。北周武帝宇文邕廢佛道二教,特招嚴達、王延、蘇道標、程法明、周化生、王真微、史道樂、于長文、張法成、伏道崇十人入道觀修道,世號“田谷十老”。至隋唐時期,樓觀道更趨興盛。
隨著道教的發(fā)展,樓觀道與政治的聯(lián)系越來越緊密。周武帝宇文邕死后,曾幫助他興道滅佛的道士張賓、焦子順推知國家降變,楊堅將行禪代之事,便向楊堅密告符命,預(yù)言他當(dāng)為天子。隋文帝踐祚,依道教經(jīng)典中的“開皇”為年號,復(fù)興道教。封賞樓觀派道士,為王延、嚴達、焦子順、呂師、孫昂、孟靜素、仇岳等道士修道觀。在隋代佛教的真正影響始終沒有超過道教,所以無論是隋文帝楊堅,還是隋煬帝楊廣,都是在佛、道之間實行制衡的政策。
隋末大亂,道教大師們首先敏銳發(fā)現(xiàn)了將來的王者。當(dāng)時社會上廣泛流傳著楊氏將滅亡,李氏將要興起和天道將改變,當(dāng)有老君子孫治世的道教讖言,加劇了社會的動亂。農(nóng)民起義軍首領(lǐng)李密、李軌等皆宣稱自己應(yīng)讖當(dāng)為帝王。然而道教中的一些著名高道則多將政治讖言應(yīng)在李淵和李世民身上,稱他們?yōu)槔暇淖訉O,當(dāng)為天子,大興道教。隋大業(yè)十三年(617),李淵起兵于晉陽(今山西太原西南),樓觀派宗師岐暉以資糧相助,及李淵兵至蒲津關(guān)岐暉又預(yù)言李淵“必平定四方”改名“平定”以應(yīng)之,并發(fā)道士八十余人向關(guān)迎接。還有著名的占驗派道士李淳風(fēng),大業(yè)十三年(617)亦稱“終南山老君降顯”,言“唐公當(dāng)受天命”。
道德五千言,俯覽滄?;?。
唐王朝建立以后,就極力抬高道教的政治地位,除了要報答道教的相助之情外還有深刻的思想原因:李氏宗族雖系北周貴姓,但依傳統(tǒng)觀點看這種關(guān)隴貴族還不能與山東士族比高低。因此,出于政治的需要,初唐時期的李淵、李世民都認為是李耳的后代,利用道教來抬高自己的門第,以同門閥勢力相抗衡。唐高祖李淵又因樓觀道士佐唐之功,敕樓觀令修老君殿、天尊堂、尹真人廟,高祖親謁樓觀,說:“朕之遠祖,親來降此,朕為社稷主,其可無興建乎!”乃降詔,“改樓觀為圣觀,賜米二千石,帛一千匹,以供觀中修補”。授道士岐暉為紫金光祿大夫,其他有功道士為銀青光祿大夫。而在貞觀十一年(637)唐太宗李世民再次宣布尊崇道教,一直到唐玄宗時代,除了武則天朝外,道教都是春風(fēng)得意,氣勢大漲。上層統(tǒng)治者對道教的尊崇與社會文化心理和道教宗旨間的契合擰成了一股合力,使道教在初盛唐達到了它興盛的頂峰。在這種社會背景下樓觀道憑借著與最高統(tǒng)治者的特殊關(guān)系得以迅速發(fā)展,終南山也成為名噪一時的道教名山。
二、社會崇道與終南捷徑
道教成為唐代的國教,上至帝王將相下至平民百姓,信道者甚眾。據(jù)統(tǒng)計,唐代至少有6位皇帝信仰外丹服食,但因為自身沒有任何修煉基礎(chǔ),又耽于酒色,并且不得真?zhèn)?,最終導(dǎo)致誤食丹藥而中毒身亡,非丹藥之過。另外公主為女冠者有13人之多——這些史實足征其時的崇道風(fēng)氣。
太宗李世民雖對外宣稱“神仙事本虛妄,空有其名”,但其真實的內(nèi)心深處還是篤信長生之術(shù)無疑,所以才會長期服食丹藥,還延請?zhí)祗玫呐蚤T方士合成延年之藥,以致暴卒。唐高宗則亦步亦趨“令廣征諸方道術(shù)之士,合煉黃白”。這種最高統(tǒng)治者對道教的信仰到了唐玄宗那里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他把盧鴻一、王希夷、李含光、司馬承禎、張果等著名的道士請到長安來,加官封號,百般崇信。
雪地極光
崇奉道教在民間也是如火如荼,唐代張栻的《朝野僉載》曾記載:“唐初以來,百姓多事狐神,房中祭祀以祈恩,食飲與人同之,事者非一主。”李嘉祐《夜聞江南人家賽神,因題即事》說:
南方淫祀古風(fēng)俗,楚嫗解唱迎神曲。鏘鏘銅鼓蘆葉深,寂寂瓊筵江水綠。雨過風(fēng)清洲渚閑,椒漿醉盡迎神還……月隱回塘猶自舞,一門依倚神之祜。韓康靈藥不復(fù)求,扁鵲醫(yī)方曾莫睹……
這樣虔誠的民俗氛圍正好是集中國傳統(tǒng)文化之大成的道教生長的最佳土壤。
這種從上而下的宗教狂熱很自然地傳到來自民間受命于上的士大夫身上。他們對長生不死神仙日子的向往絲毫不因地位的升遷而變更。初唐四杰中的王勃便常常嘆息自己:“在流俗而嗜煙霞。恨林泉不比德,而嵇阮不同時”。另一位盧照鄰則學(xué)道于東龍門山精舍,為治好自己的病,求得長生,他到處訪求道士,甚至為了向洛陽名流朝士拿到好的丹砂,寫了一篇《與洛陽名流朝士乞藥直書》。就連文學(xué)史上著名的革新人物陳子昂,也是一個道教的信徒,《與東方左史虬修竹篇》云:
常愿事仙靈。馳驅(qū)翠虬駕,伊郁紫鸞笙。結(jié)交贏臺女,吟弄升天行。攜手登白日,遠游戲赤城。低昂玄鶴舞,斷續(xù)彩云生。永隨眾仙逝,三山游玉京。
此外,如孟浩然也一再表示“愿言解纓紱,從此去煩惱”,“紛吾遠游意,學(xué)彼長生道”。
另一位大詩人儲光羲則在游歷茅山后,大為感嘆,“世業(yè)傳儒行,行成非不榮。其如懷獨善,況以聞長生……王庭有軒冕,此日方知輕”。把傳統(tǒng)的人生理想與價值觀念都拋開了。在初盛唐,文人之所以如此堅定地信仰道教是有著多方面原因的。
首先,初盛唐詩人崇道的心理,與他們崇道的政治取向有著不可分割的關(guān)系。正如帝王的崇道有其深刻的個人思想原因一樣,初盛唐詩人的崇道也是宗教行為+民俗文化動因促成,而是其文化行為的組成部分。導(dǎo)致初盛唐詩人將崇道與文化聯(lián)系起來的內(nèi)因是士族階級對道教的崇拜,以及道教自身對政治的指導(dǎo)作用。統(tǒng)治者將道教文化作為執(zhí)政的精神源泉,而道教也將政治化為弘道的手段。他們這種相互依存的關(guān)系,正是初盛唐詩人產(chǎn)生崇道文化動機的基本動因。
由于道教在初盛唐被定為國教,道士在當(dāng)時也享有極高的地位。唐玄宗對“有道者”的尊崇,真是足以令道文化風(fēng)行于世。更為重要的是唐玄宗還以崇玄館大學(xué)士為宰相,“開元二十五年,置崇玄學(xué)于玄元皇帝廟,天寶元年兩京置博士,助學(xué)各一員。二年改崇玄學(xué)曰崇玄館,博士曰學(xué)士。助教曰直學(xué)士,置大學(xué)士,以宰相為之”。玄宗提高崇玄館的地位,增加崇玄館的政治職能,并以宰相為崇玄館大學(xué)士。唐玄宗時期的陳希烈的政治生涯就是一個例證。陳希烈“以講《老》、《莊》得進”,在政治上采取無為態(tài)度。
院不在大,有仙則靈。
中國自古就以舉逸民為政治清平的標志,武則天、高宗時期就曾有“訪道山林,飛書巖穴,屢造幽人之宅,堅回隱士之車”的盛世奇觀。唐玄宗也在即位的第二年,便下詔搜羅懷才隱者。在這種風(fēng)氣的影響下,唐代詩人重隱是在情理之中的,他們不僅崇拜隱士,而且也當(dāng)隱士。不過其隱逸的動機早被真正的道中人看透,據(jù)《大唐新語·隱逸》載:
盧藏用始隱于終南山中,中宗朝累居要職。有道士司馬承禎者,睿宗迎至京,將還,藏用指終南山謂之曰:“此中大有佳處,何必在遠?”承禎徐答曰:“以仆所觀,乃仕官捷徑耳。”
“終南捷徑”盡管不是唐人所創(chuàng),前代早已有之,像南朝孔稚的《北山移文》諷刺的就是隱士貪圖官祿的虛偽情態(tài)。但是,在唐代崇道的背景下,這種風(fēng)氣更加濃厚,相對安穩(wěn)的社會現(xiàn)實,使得唐代文人在踐行“終南捷徑”的時候表現(xiàn)得更加普遍、主動。特別是那些對人生抱有諸多幻想的詩人們,在實踐“終南捷徑”方面不僅具有詩意的幻想,而且還更富有激情。
其次,由隋入唐科舉制度進一步完善,政治比較清明,為下層士子提供了入仕的機會,但是唐代最為重要的進士科每次錄取人數(shù)卻非常少,多則二三十人,少則二三人。因此,通過中進士而“立登要路津”的機會很小。相對來說,隱居是一條比較穩(wěn)妥的方式,一方面隱居而受到最高統(tǒng)治者提拔的例子比比皆是;另一方面隱居可以獲得自由自在的隱逸生活,陶冶性情并能獲得清高的美名。再者,隱居期間也是攻讀詩書、研習(xí)老莊的大好時機。而終南山作為初盛唐的道教名山,受歷代帝王的重視,所以是初盛唐文人隱居交游的絕好處所。其中最顯的當(dāng)首推李白和王維。
云霧點綴圣境
三、李白、王維的終南山機緣
李白與終南山的結(jié)緣,是在開元十八年(730)秋季前后,兩次來到當(dāng)時唐皇室宗廟的樓觀臺宗圣觀和玉真公主別館。他第一次是與友人游山賞景、唱酬吟和而來,并呈送《玉真公主詞》,以及一系列表達進取、希翼提攜的贈友唱和之詩,突出濃厚的述志寄愿的理想。第二次則是進見宰相張說不成,張說之二子張垍把他安排在終南山附近玉真公主的別館住下,讓他在此等候召見的消息。李白生長在道教盛行的蜀地,自幼就受到道教教義的影響。同時,他又有很強的功名入世思想。因此,兩次上終南山樓觀臺謁見玉真公主,都是為了“立登龍門”,求得玉真公主的賞識和引薦,實現(xiàn)他的理想。詩人為了功成而在長安和終南山奔波,把他那“扶搖應(yīng)借力”“而來命駕尋”的希翼和愿望都盡寫在“平交王侯”的贈酬詩中。正因為他對受召入宮、濟世報國抱有理想,所以幾乎每篇贈酬詩中都有關(guān)心社會、歷史、政治的主題。在敘述方式上要么直抒胸臆,要么借典代喻。如:
何以折相贈,白花青桂枝。月華若夜雪,見此令人思。雖然剡溪興,不異山陰時。明發(fā)懷二子,空吟《招隱詩》。
這首《秋山寄衛(wèi)尉張卿及王征君》是李白被張二公子安排,由王征陪同到終南山樓觀玉真別館住下,李白回贈的題詩。
當(dāng)眾多的贈酬詩呈奉之后,李白還是進晉不得,受詔無望,最后不得不離開樓觀別館,沿著秦嶺山脈西行,仰望“太白何蒼蒼”,即使“仰望不可及”,但有“永與世人別”的超脫風(fēng)度,登上終南頂峰,于是有《登太白山峰》:“太白與我語,為我開天關(guān)”,仍然豪邁當(dāng)初,只有“舉手可近月,前行若無山”那種自由天地、純潔天空,正是詩人夢寐以求的理想王國。而徒然“一別武功去,何時復(fù)更還?”心中依舊有失落樓觀別館和長安的情緒,并有希望復(fù)回長安的心理。后過游道觀寫下《謁老君廟》,表現(xiàn)了隱居的憂傷:“先君懷圣德,靈廟肅神心”,“獨傷千載后,空余松柏林。”那剛逝去的長安之夢的陰影還在心頭隱約徘徊。
暮從碧山下,山月隨人歸。卻顧所來徑,蒼蒼橫翠微。相攜及田家,童稚開荊扉。綠竹入幽徑,青蘿拂行衣。歡言得所憩,美酒聊共揮。長歌吟松風(fēng),曲盡河星稀。我醉君復(fù)樂,陶然共忘機。
山澤通氣
這首《望終南山過斛斯山人宿置酒》描繪一幅淡雅的風(fēng)俗畫,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畫中有動,動中有靜,靜中有情,天然渾成的凝練鏡頭,組合出豐富的審美小景。美的意境造成人性復(fù)歸的自然情調(diào),類似“武陵源”的“臥白云”之境界,似乎已達到詩人所追求的那種“陶然共忘機”的理想境地。
出門見南山,引領(lǐng)意無限。秀色難為名,蒼翠日在眼。有時白云起,天際自舒卷。心中與之然,托興每不淺。何當(dāng)造幽人,滅跡棲絕。
這首《望終南山寄紫閣隱者》更進一層地把終南山洞天福地的神仙境地描繪得無與倫比。那種“意無限”、“難為名”的幽深玄妙景象,只緣身在其中,才有興趣和心境去感悟;而所造訪的幽人,是在沒有人棲息的絕壁山峰。這種自由隱居的生活樂趣,不也正是李白所向往追求的真實么?這兩首小詩言有盡而意無窮,把那種人性的復(fù)歸,自然的本心流露,平凡而透徹地表達出來了。
另一位在終南山附近活動的著名詩人是王維,他為了得到引薦,在張九齡為相后就寫了一篇《上張令公》詩,請求張九齡汲引。獻詩后隱居于東都附近的嵩山,待機出仕。隨后,得到張九齡的提拔,被任命為右拾遺。但不久張九齡遭貶,李林甫統(tǒng)治專權(quán),王維不愿意諂媚、同流合污。但是由于他的妥協(xié)思想和軟弱性格使得他沒有毅然辭官而是采取一種半官半隱、亦官亦隱的方式,得過且過。
他在開元二十九年(741)到天寶三年(744)這三四年間,先隱居于長安附近的終南山,以后又經(jīng)營在終南山附近的藍田輞川別業(yè),作為他和母親奉佛修行的隱居之所。雖然王維后期信奉佛教,但是由于最高統(tǒng)治者大力扶植道教,道教和道家思想廣泛流行,社會上追求長生、好神仙的風(fēng)氣很盛,而且出現(xiàn)了道教和佛教融和的趨勢,所以王維生當(dāng)其時不可能不接受道家思想的影響。唐玄宗一再播布玄元皇帝托夢顯靈的神話,以此來凝聚人心,維護封建統(tǒng)治。王維即撰有《賀玄元皇帝見真容表》、《賀神兵助取石堡城表》等文,加以宣揚鼓吹。他自己還有過一段學(xué)道求仙的經(jīng)歷?!哆^太乙觀賈生房》詩里記敘他隱居終南山時,曾和賈生一起采藥煉丹、學(xué)道求仙的經(jīng)歷。
李白斗酒詩百篇 王維隱遁入深山
王維的亦官亦隱緩和了他同李林甫集團的矛盾,他的官職也能按常度升遷,由右拾遺升至吏部郎中和給事中。這種“中隱”使他保持了潔身自好,獲得了一種和平寧靜的心境,又使他得以從混濁的官場脫身出來,投入到大自然的懷抱。后來他在溪山如畫的輞川,與道友裴迪浮舟往來,彈琴賦詩,嘯詠終日。他站在理想的高度追求大自然的美,努力發(fā)掘自然美的奧秘,創(chuàng)作出大量意境壯美或幽美的山水田園詩,如《終南山》、《山居秋暝》、《輞川集》。可以說終南山為王維提供了可供心靈休憩的“世外桃源”。
王維在此隱居期間與很多的文人有過交游和唱和活動,據(jù)《唐詩紀事》卷一六載:“迪初與王維、崔興宗俱居終南。”裴迪和張湮二人曾共事荊州長史張九齡幕府,后來共同隱居終南山,和王維結(jié)識。裴迪自從遇到王維后,他的人生道路就有了很大的改變。在以后的十多年里,裴迪隨著王維從終南山移居到輞川,共同游玩唱和,寫下了彼此人生中最為精美的詩篇。裴迪在藍田還寫下《輞口遇雨憶終南山因獻絕句》來懷念在終南山的那段時日。
另外,這一時期大詩人杜甫也曾造訪過王維。聞一多《少陵先生年譜會箋》云:“乾元元年六月……是秋,嘗至藍田縣訪崔興宗、王維……”但是,杜甫的這次來訪并未見到王維,這從他的詩中可以看出,杜甫《崔氏東山草堂》云:“愛汝玉山草堂靜,高秋爽氣相鮮新……何為西莊王給事,柴門空閉鎖松筠?”后來杜甫又在《解悶十二首》中寫道:“不見高人王右丞,藍田丘壑蔓寒藤。”可見王維這時已經(jīng)名震朝野,不是因為他的政治功績而是因為隱居而博取的高名,這或許是另一種形式的“終南捷徑”吧。
總之,在盛唐氣象的籠罩下,在帝王的極力推崇下,道教在初盛唐如日中天。儒家精神的復(fù)歸使得文人士子具有積極進取的姿態(tài),他們想“立登龍門”、“立登要路津”,可謂想盡了一切辦法:干謁不辭,隱居爭先。由于帝王對有道者的獎掖和賞識使得他們主動與道士接近,主動充當(dāng)隱者,雖然各自的形式不同、地點不同,但目的是相同的:或想入朝或想博取美名。他們的干謁不像其他朝代那樣顯得卑微,他們隱居圖“終南捷徑”也是滿懷憧憬和希望。終南山就是在這種環(huán)境下熱鬧一時,在這熱鬧中包藏著各種人生理想。隨著盛世的不再,這種熱鬧也隨之消失,然而這種影響卻作為一個事實而永遠存在。當(dāng)盛世又將到來,仙真隱現(xiàn)的終南山又會出現(xiàn)什么樣的世俗熱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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