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道教的發(fā)展史上,林靈素有一個有爭論的人物。由于他在徽宗執(zhí)政期間所處的地位與實(shí)際作用,引起了眾多官宦、儒生、fo教徒、民眾及部份道教徒的反感與公憤。他利用徽宗的昏庸迷信,勾結(jié)蔡京、童貫之輩奸臣,排斥異己,盡情享樂,使政治更趨腐化。他依其特殊地位,干預(yù)政治,“妄議遷都,妖惑圣聽,改除釋教,毀謗大臣”。引起fo教及其信徒的不滿,以及儒生朝臣的反對,促使政局動蕩,社會不安。他排斥同道,害死同朝道士金門羽客王允誠?!赌芨凝S漫錄》記載有一道者聽林靈素講經(jīng),怒目而前,敢于向他挑戰(zhàn)。
《歷世真仙體道通鑒》卷五二亦曰:“宋徽宗政和末,林靈素開講于寶錄宮,道俗會者數(shù)千人,皆擎跽致敬,獨(dú)一道人真目在前立”,公開與之對抗。時至明代,張宇初天師還對林靈素之流給予了嚴(yán)厲的批判。他說:“至若趙歸真、林靈素之徒,偶為世主之所崇尚敬禮,即為富貴所驕,有失君臣之分,過設(shè)夸誕之辭,不以慈儉自守,亦取議當(dāng)時后世矣,是切為后戒?!碑?dāng)然,根本的原因在于宋徽宗的腐敗無能,最后導(dǎo)致北宋的滅亡。這一切嚴(yán)重的后果,都與林靈素的所作所為有關(guān),因此,史書上對林靈素的評擊是非常尖銳的,也是合符實(shí)際的。
不過,還需要探討的是,林靈素在道教發(fā)展史上的作用與影響,尤其是他在神霄派形成的過程中,他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這里略加分析。
林靈素為溫州永嘉人,家世寒微。生日不詳。七歲讀書,粗能作詩。據(jù)說蘇東坡曾見之,驚異其聰明,并問其志,答曰:“生封候,死立miao,未為貴也。封侯虛名,miao食不離下鬼。愿作神仙,予之志也?!蹦陮⑷?,博通儒道經(jīng)典,志慕清虛,語論孤高,迥脫塵俗。初林靈素游西洛,遇一道人姓趙,交游數(shù)載,忽一日卒死,林靈素為其沐浴安葬,得所遺書三冊,細(xì)字如珠,間有天篆,人莫能識,上題曰《神霄天壇玉書》,內(nèi)言神仙變化法訣,興云致雨符咒,驅(qū)遣下鬼,役使萬靈?!跋壬允芷溆駮?,豁然神悟,察見鬼神,誦咒書符,策役雷電,追攝邪魔,與人禁冶疾苦,立見功驗(yàn),驅(qū)瘟伐miao,無施不靈。”次年,林靈素至岳陽酒肆,復(fù)見已死復(fù)活的趙道人。道人曰:“予乃漢天師弟子趙升也。向者所授五雷玉書,謹(jǐn)而行之,不可輕泄。即日為神霄教主雷霆大判官,東華帝君有難,力當(dāng)救之?!壁w與時《林靈素傳》亦曰 ,林靈素之五雷法,為入蜀時得自趙升。顯然,這些皆為依托之言,只是說明林靈素的道法來自張道陵天師道傳統(tǒng)。
關(guān)于林靈素何時至京、何以得宋徽宗寵信,歷來異說多端,矛盾迭出。綜觀各書所記,以《宋史·林靈素傳》所載“政和末,王老志、王仔者既衰,徽宗訪方士于左道錄徐知常,以靈素對”等語,比較與事實(shí)相近。
政和六年(1116年)十月,徽宗駕幸太乙東宮,見道錄徐知常所錄林靈素所作“神霄謠”,其文皆神仙妙語喜甚,乃令徐知常引林靈素入見,從此委以重任。并依林靈素所言,命天下皆建神霄萬壽宮,開神霄錄壇。京城神霄宮建成后,徽宗率蔡京和群臣慶賀。早齋罷,徽宗引百官游觀,忽吟得上聯(lián):“宣德五門來萬國。”蔡京等沉思無以答,徽宗問林靈素:“師能對否?”林應(yīng)聲而答:“神霄一府總諸天?!被兆诖笙?,遂令林靈素修正一黃錄青醮科儀,編排三界圣位,校正丹經(jīng)子書。“每月初七日升座,泊親王內(nèi)貴、文武百官皆集,聽講三洞道經(jīng)?;蛴{親臨,亦于座下。自此東京人方知奉道也?!薄端问贰し郊剂袀鳌ち朱`素傳》亦曰:“每設(shè)大齋,輒費(fèi)紙錢數(shù)萬,謂之千道會。帝設(shè)幄其側(cè),而靈素升高正坐,間者皆再拜以請,所言無殊異,時時雜捷給嘲詼以資 笑。其徒美衣玉食,幾二萬人,遂立道學(xué),置郎、大夫十等,有諸殿待晨、校籍、授經(jīng),以擬侍制、修撰、直閣?!?/p>
時徽宗欲得全部雷書金經(jīng),林靈素遂上言曰:“昔漢天師有《神霄雷書》二十卷,并天部霆司八角雷印六顆。至第八代天師藏十卷,并六印文,并晉火痕印文。國初張守真遇翊圣真君,傳賜五卷?!苯駪?yīng)帝求,上帝遣六丁玉女授以四枚雷印,“一天壇玉印,一神霄嗣教宗師印,一都管雷公印,一天部霆司印,皆堅(jiān)如鐵石,非金非玉”。林靈素便以此四印并《雷書》五卷進(jìn)奏,遂得全集。
但隨著徽宗對他的寵信越來越深,他的權(quán)勢日益囂張,從而導(dǎo)致與當(dāng)朝重臣蔡京等人的對立。趙與時《林靈素傳》載:“京師大旱,命靈素祈雨,未應(yīng),蔡京奏其妄”,請上治罪,可證蔡京已與他發(fā)生正面沖突。對此,林靈素亦反奏童貫、蔡京等為奸臣,乃“飛天大鬼母”、“北都六洞魔王第二洞大鬼頭”轉(zhuǎn)世禍國,勸請徽宗斬決。他說:“愿陛下知丙午之亂,奉大道,去華飾,任忠良,滅奸黨,修德行,誅童、蔡,此禍可免,他時玉府再會天顏,不然則大禍將臨?!逼浜?,林靈素又多次假神真降言,警告徽宗:“幸速避地,勿尚奢華,當(dāng)出圣斷,毋聽奸邪所敗。”一次徽宗邀林靈素、張繼先同游禁中一閣下,見一元佑奸黨之碑,林靈素、張繼先皆免首致敬,林因請紙筆題詩云:“蘇、黃不作文章客,童 、蔡反為社稷臣。三十年來無定論,不知奸黨是何人?”顯然,這是明目張膽的為元佑黨人喊冤叫屈,予頭直指蔡京。無怪乎次日徽宗以詩示太師蔡京,“京惶恐無地,乞出。”
但蔡京與林靈素的爭斗并非停止,反而更加激烈。據(jù)傳林靈素有一秘室,“兩面窗,前門后壁,乃入靖之處,中有二椅,外常封鎖,不許一切人入,雖駕到亦不引入其室,蔡京疑,遣八廂密探之,有黃羅帳上銷金龍床及朱紅椅卓。奏上:林公有亻替,愿陛下親往,臣當(dāng)從駕示,敢有不實(shí),臣當(dāng)萬死。帝即幸通真宮,先生迎駕起居,帝與京徑入其室,啟封關(guān)鎖,但見紛壁明窗,椅卓二只,他無一物。蔡京驚惶戰(zhàn)懼,叩頭請罪?!憋@然,這又是兩人之間的一場較量,結(jié)果是蔡京又打了一場敗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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